住椅背的一只手捏着烟。 她眯着眼睛,吐出一口散烟的时候,他恰好走到光下。对着她的一张脸半点表情都没有,但深邃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他也曾告诉过她:我怕你只会越欠越多,然后怎么都还不起。 许朝歌最终选择不穿外套。幸好这家医院并不吝啬电费,她走在暖气开得很足的过道里,一点也没有觉得冷。 只是没往前走几步,她忽地停下来,对面的一扇门开,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走出来。她又是想逃,却被那人喊住。 崔景行说:“你至于吗,我不会吃人。” 不会吃人,可比吃人还厉害。 许朝歌心里亮出照妖镜,默念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百无禁忌……她呼了一口气,说:“……先生好。” 差一点又喊出他那个不受待见的姓了。 她就穿了一条过膝的浅灰色长毛衣,有能露出锁骨的大圆领,乌黑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扎,很柔顺的披在两肩,被她掖去耳后露出白得刺眼的耳朵。 崔景行打量她:“你怎么不穿外套,他们没给你准备?” 他说着就要摸电话,咕哝办事不利,举动被许朝歌一一看到眼里,连忙劝阻:“你别打了,有阿姨给我准备的。” “那怎么不穿?” “我……我热。” 崔景行对问责这事还挺执着,并没有因为许朝歌三言两语的解释就打消想法。许朝歌看着他掏出手机,在触摸屏上点来点去,特怕旁人因为他的迁怒丢了饭碗。 许朝歌这时注意到他另一只手里拎的一袋东西,死马当活马医地试图转移他注意力:“哎,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她走得很近,几缕长发飘过他手背。男人顿了一顿,抬眸看她,眉心已经拧了起来:“几本书,我妈要看,我上来给她拿的。” 许朝歌一阵讶异:“吴阿姨也在这儿?” 崔景行吁气:“住了好几天了。你晕倒那天一道来的,一直静静养着没走,不然我为什么一直都呆在这儿。” “阿姨她怎么了,我看她平时精神挺好啊,应该没什么事吧?” “一言难尽。你想不想去看看她,她这几天一直都在念叨你。” “去!当然去了!我也好几天没见她了,想跟她说说话。麻烦问一下她住在哪个房间,我先出去买点水果礼盒,一会儿就过去看她!” 木头若是点着了,也能风风火火闹一把,许朝歌说完就拔腿往电梯里跑。 崔景行一连喊了几声她没答应,抓着她的肩膀一把扣上电梯壁,取消最小的数字,按下了目标楼层。 “别买东西。”他低头看着她:“她压根什么都不缺。” 低着头的女孩一怔,小声嗯了下。 崔景行方才怀疑自己刚刚的态度是不是过于生硬了,补救地解释:“她现在根本不能瞎吃东西,要严格遵循营养师搭配好的三餐,我都不给她买东西了。” 许朝歌又是一嗯。 余光里,镜面一般的墙壁映出两人的影子,他身材高大健壮,背脊又宽又厚,衬得她像个没有发育的瘦豆芽。 一手扣在她肩头的动作,酷似网上流传的“壁咚”。而特别招人反感的要数他温暖的呼吸,随着说话扑在她的额头,吹动细软的头发擦着皮肤。 一点点的痒。 许朝歌赶在门开前挪出他身前,找了个环境清幽的角落静静看脚。而当跟着崔景行走出电梯时,她又后知后觉在想:明明是想转移他注意力的,怎么好像反而被他带进了沟里? 来得挺巧,吴苓刚刚睡过午觉,抓了个枕头靠在身后,正跟崔景行的乌江战友孙淼就国歌里的一句争得天昏地暗。 孙淼手舞足蹈,绕着病床扯嗓子,坚持将里头的一句唱成“每个人民迫切发出最后的吼声”。 吴苓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