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地审视刚从国外回来的封栖松,牙缝里挤出一声轻蔑的笑,“你总有一天要去陪你大哥。” 封栖松抱着灵位,一言不发,沉静的眸子似是在望陈北斗,又像是在望很远的地方。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连带着他身后送葬的警卫队,铁灰色一片,仿佛失了色的兵俑。 陈北斗与他们耗了会儿,呸了声:“晦气!” 继而掉转马头,带人换道远走。 最惨烈的白与最荒谬的红擦肩而过,封栖松抬眸,将陈家的债压在了心底。 他静静地站着,待红色彻底消散在风里,扬声高呼:“起棺!”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踏碎了寂静,融入山河,封家的老二从这一刻起,变成了和封顷竹极其相似的人。 只是封顷竹过于儒雅,封栖松善于藏拙。 他们生于光明,他们泯灭于黑暗。 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也如青松翠竹,百炼而弥坚。 直到某一天,以身证道,魂归故土,方才不负在世上走一遭。 他们走出城门,向西,再向西,在瓢泼大雨落下前,将封顷竹抬进了封家的祖坟。 那里已歇下了无数牺牲的警卫队员,是封顷竹生前做主,让他们安眠在这里的。 封栖松问过缘由。 封顷竹摸着下巴,苦笑:“活着,未必能让他们报国仇家恨,死了……至少让他们有家可回。” 如今封顷竹也回了家,封栖松想,他大哥或许很乐意有无数旧日的战友相随。 他站在挖好的坟坑前,按照风俗,开棺看了大哥最后一眼。 封顷竹的遗容是封栖松亲手打理的,身上血污尽数擦去,眼睛也已合上,如今瞧着,竟与活着时无异,仿若沉睡,下一秒就会睁开双眼,含笑叫他一声:“老二。” 再道:“连你也嘲笑哥哥?” 封栖松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千山哽咽着提醒:“二爷,时辰不早了。” 他怔怔地将视线从封顷竹面上移开,语调怪异:“总觉得把大哥一人留在这里,他会怪我。” 千山别开脸,呜咽出声。 封栖松垂下眼帘,鼻翼间满是泥土的腥气与暴雨来临前的湿意,他听见自己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封棺下葬。”从那一刻起,他便知,白鹤眠于他,已是世间最遥不可及的妄想。 因为他答应了封顷竹。 求而不得,还求了作甚? …… “封二哥……封二哥!”白鹤眠经历了最初的羞涩,在没有得到肯定答复后,中气十足地喊了两嗓子,继而揪着封栖松的衣领,急切地凑过去,“你是不是喜欢我?” 封栖松空洞的眸子里汇聚了一点微光:“你说什么?” “你喜欢我。”白鹤眠笃定。 封栖松放肆地用目光描摹着他的轮廓,掌心在纤细的腰线上游走,甚至还拂过了他夹过自己的大腿内侧。 白鹤眠敏感地哆嗦着,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 他以为自己得到了答案。 “封二哥,我帮你吧。”大病初愈,白小少爷的嗓音带着羸弱的柔软,“之前……你自己弄了好久,我帮你,兴许会快些。” “你如何知道我弄了好久的?”封栖松忍了忍,还是笑了。 真是听他说什么,都好。 “因为我睡着了你都没回来。”白鹤眠耿耿于怀,“你自己弄是隔靴搔痒,我弄……我弄……” “饮鸩止渴。”封栖松淡淡道。 他瞬间怔住,然后鼻尖贴着封二哥的颈窝,软绵绵地倚了过去。 白鹤眠的态度过于直白,封栖松就算明知与他的欢愉是昙花一现,还是握住了滑腻的手腕,握住了烧起来的火。 那一瞬间,白鹤眠猛地向后缩去,又慢吞吞地贴上来,他像是溺水的人,本能地挣扎,费力地喘息,嘴唇贴在封栖松的下巴边,与青青的胡茬热吻。 然后白鹤眠开始喘不上气,开始哽咽,开始想甩开封栖松的手,可惜太迟了。 封栖松桎梏着他的手腕,笑吟吟地注视着他徒劳的挣扎。 他眼里盛着一汪泪,恨恨地盯着封栖松勾起的唇角,知道这人是故意的。 封二哥在“报复”,报复他之前没有帮忙。 门外传来医生的脚步声,白鹤眠浑身一僵,想要往后退,腿却被封栖松牢牢压制住,他急得满头大汗,磨着后槽牙,断断续续道:“封二哥……封二哥,有人!” “嗯,有人。”封栖松笑笑,再次将白鹤眠的手按在了烈火之上。 他吃惊地微张了嘴,不敢置信封二哥连医生都不怕。 可封栖松不怕,不代表白鹤眠不怕。要是被医生瞧见,他们在医院的病床上干这种事,脸要往哪里搁? 所以白小少爷挣扎得愈发厉害,病床随着他的动作吱吱嘎嘎,原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医生,终于在门外停下了脚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