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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薄情又矫情。看看四周也没别人能送单晓于一程了,这货又没什么亲近到能来接他的家人,此时形单影隻地趴在那儿,看着就有些孤单。

    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他前几天的话:回来也没有能见的人。

    于是面恶心善的姜大夫沉默片刻,没说什么,弯腰搀起了单晓于,带人上了自己车。

    小城中正经的酒店,左右也就那么一家,不怕跑错。不到十分鐘的车程,姜怀舟在酒店外的路边停下了车。

    单晓于一路上都闭着眼没动,似是睡着了。

    他喝酒面色不显红,反而有些苍白。偏暗的街灯照亮他半边轮廓,鸦羽般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出一块黑影,莫名竟透出几分阴鬱憔悴,安安静静的,了无生气,很不像平时的他。

    姜怀舟看了一会儿,竟无端的有些心慌。

    他扭头,转向车窗外夜晚的街景,冷声道:「别装了。已经到了。」

    单晓于没有睁眼。

    但半晌没忍住,嘴角弯起了一个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装啊?」

    「你酒量没那么差。」

    「你又知道我酒量了?」单晓于睁开眼来,笑嘻嘻地问:「你果然有看我影片对吧?哎挺关注我嘛,还不承认……」

    按姜怀舟的脾性,这会儿该要给他个白眼或臭脸,直接让人滚下车。

    但可能是方才在同学会上太过美好欢乐,自然的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

    也可能是夜太深了,气氛太静謐平和了,或者被单晓于身上的酒气影响了──就压不住心里那一点感性与柔软。

    姜怀舟沉默片刻,开了点窗。三月沉闷转暖的晚风吹拂过脸侧,他忽然说:「单晓于,我不懂你。」

    单晓于微微一顿。

    「从以前就是这样。我知道你考虑得多,却从来都不愿意说出口,我总是没法弄懂你在想什么,这让我……很挫败。现在也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怕了,不敢去猜。」

    姜怀舟这人,强硬,刚正,何曾这样示弱过,把心底最柔软无措的那面都摊开来和人说。

    单晓于收了笑容,怔怔望着姜怀舟的侧脸。

    「你说的没错,我还是关注你。这么多年要忘记一个人其实应该是很够的,偏偏你火的很,天天都在网路上刷存在感,我又总是会手贱点去看。」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说:「回头去看那些争吵,渐渐也都能明白,那是气话,当不得真。但其实我最不能原谅的……是你就那样一走了之,没留给我一点挽回的馀地。」

    这些剖白像是一个猝不及防的袭击,将单晓于的一颗心扎出了千疮百孔。难受,心疼,又几乎无地自容。

    他指尖微颤,答不上话来。

    而姜怀舟终于望了过来,双目发红,嗓音沙哑:「我常想,是不是这段关係真的让你一点留恋都没有?是不是我真的那么差劲……让你竟能走得那么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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