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十七做个鬼脸:“又不是我要闹事的,娘你怎么不去问爹。”一溜烟跑的不见影子。 苏氏:“……” 柏震霆拈须而立,见自家崽子溜的飞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活蹦乱跳,居然颇有几分怀念的味道,咳嗽两声还是觉得嗓子不舒服:“夫人,给我泡一杯清嗓子的茶来。”许久没喊过,嗓子劈岔了。 苏氏瞪他:“活该!” 柏十七气喘吁吁跑回自己房里,见到赵无咎坐在桌旁看她画的水道图,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桌上的冷茶猛灌一气,在赵无咎怪异的眼神之下一屁股坐了下来,胸膛里犹如拉风箱般喘个不住:“许久不运动,竟然跑一跑也喘。” 赵无咎指着茶盏:“……” 柏十七后知后觉:“……你的?” 赵无咎点点头。 柏十七大窘:“……我让人再换一盏来给殿下。” 赵无咎提起茶壶自己又泻了一盏,端起来慢慢啜了一口,柏十七久在欢场混迹,各种撩妹的手腕不知道往多少美人身上使过,都知道是套路,谁也没当真,可是不知怎的,倒被他这番举动给生生弄出了几分尴尬。 她摊开纸张磨墨,借以缓解二人之间的尴尬。 赵无咎似无所觉,竟然还追忆旧事:“我在边疆十年,很多次出城奔袭敌营,路途之上渴起来,一个装水的皮囊从十几个人嘴里过,谁也不曾嫌弃谁。” 柏十七:“……”感情人家习惯了与人共用饮水的器具? 她心头那边不自在瞬间归为零。 赵无咎见她面色如常低头开始画水道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微弯。 隔日黄友碧带着朱瘦梅来辞行,时近年底,他要回家祭扫祖坟:“我大约会在家里住一阵子,有事儿可派人去传话。” 柏震霆依依不舍送走了老友,也准备带着妻小返家,听说柏十七已经充任赵无咎的幕僚,也只能由她去胡闹,吹胡子瞪眼睛的接受了她打包塞过来的宋四娘子主仆及丘云平。 “反正丘云平做帐挺利索,您老不嫌弃先凑和用吧。” 丘云平好不容易写完了一个话本子,技痒难耐,悄摸送给宋四娘子去读,作为第一个读者,他急于想要听到第一手的评论,自然不能跟着柏十七走了。 柏十七从来只负责编故事,至于写成文字她甚少去读,就算是丘云平求着她看,她也只略略读几章就丢开了,兴致聊聊的样子。 反倒是宋四娘子对柏十七依依不舍,站在马车旁边说了好些话:“爷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子,遇上危险之事要避着些,不然让奴婢彻夜难安。” 柏十七送了亲爹亲妈外加亲小妾若干人等上了马车,目送着他们离开,犹如被脱了紧箍咒的齐天大圣,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 腊月初十,赵无咎带着一干亲卫与赵子恒柏十七前往高邮。 高邮卫指挥同知罗大爵年约三旬,一把浓须遮住了半边脸,见到从天而降的周王赵无咎,反复确认他的身份,最后还是因为赵无咎依旧坐在轮椅之上,才相信了他的身份。 俞昂扮做个老仆,赵子恒依旧是本色出演,做他的纨绔,多了个年轻的幕僚苏七,正是柏十七。 高邮卫所营房似乎久未修缮,卫所的官兵们着装也有几分破旧,就连手中兵器也老钝不堪,赵无咎坐着轮椅检阅一番,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蚊子了。 正如他手底下的亲卫送来的消息,高邮卫太过奇怪。 等到吃饭的时候,赵无咎总算能明白一二了。 罗大爵据说参加过沿海卫所的抗倭战争,前些年小股倭寇与海盗勾结,不断侵扰地方,各地沿海卫所守军不敢松懈,他几番打下来便升了官,等到平定战事,他便被调到了高邮,虽是个指挥同知,性格却太过端方,不够圆滑被同僚上司打压。 赵无咎估摸着大约还被克扣了军饷,才造成了高邮卫一贫如洗的境地,连端上来的饭菜都简陋非常,送菜的老仆瘸着一条腿满含歉意:“我家大人匆忙下河去钓了两条鱼,才能凑成这一桌菜,还请贵人别嫌弃。” 桌上的菜色极为简单,除了一条红烧一条清蒸鱼之外,其余都是素菜,还赶不上柏十七押运漕粮进京给船上漕丁的伙食。 柏十七挟一筷子鱼尝尝,总算高邮卫做饭的厨子手艺还不错,尚能入口,不算是辱没了这条活鱼。 赵无咎道:“你家罗大人呢?怎不见他来陪客?” 老仆嗫嚅:“我家大人……在外面。” 罗大爵派人送了一桌简陋的饭菜给周王,一方面他是真穷,另一方面又怕被周王嫌弃,以为他有怠慢的嫌疑,铁塔一般的汉子蹲在外面台阶上发愁。 柏十七出来瞧见罗大爵顿时乐了:“罗大人这是为着何事发愁?”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罗大爵穷的只差当官服了,连招待上司的伙食费都拿不出来,这在遍地富庶的两淮官员中简直是朵奇葩。 罗大爵臊眉耷眼,吞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