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风里, 一身素衣的小皇帝被抱在完颜绰手中,完颜绰也服素, 用着玄狐皮的斗篷,长长的风毛拂在她的脸颊上, 脸颊的颜色和她头顶的珍珠冠一样宝光流转。 鼓乐奏了起来,王药远远地下马,走到毡子前才俯身跪下施礼。他不是武将,所以还穿着圆领绯罗袍,只是为了骑马方便,也为了御风,头上用着契丹的皮帽,肩上披着灰鼠皮的斗篷,足底的皂皮靴子已经风尘仆仆。但即便如此,他在猎猎的紫金色旌旗丛里,还是显得卓尔不群,昂然崛立。 完颜绰恨不能把他叫近前细细看一看。但此刻只不过是点头微笑道:“这是我大夏的英雄!赐酒!” 王药身后,欢声雷动,随他出征的将士,还有立了功的靺鞨首领们,个个脸上飞金一样。早就准备好的一坛坛酒运到出征将士面前,坛口一打开,便是浓烈的酒香飘出来。豪爽的契丹汉子和靺鞨汉子们,一人一碗,一口气喝干了一抹嘴。王药面前是个精致的小坛,为他开酒的是个内侍,亲手把酒奉到他面前,笑道:“王指挥使请用,这是太后特地赐下的。” 王药抿了一口,诧异地抬头看了看完颜绰,而那里,也正是一脸甜蜜的微笑,在她一身素服的映衬下,笑容显得格外艳美。王药心里暖暖的,捧着他最爱的晋国羊羔儿酒,像那些豪迈的北地汉子一样,一仰而尽。 太后带着皇帝郊迎得胜之军,但紧跟着,第二日的常朝她就病了,在珠帘后有气无力地说了几句,叫各部院把紧要奏折送到宣德殿,然后便退朝了。 战乱平息,虽然有很纷杂的事情要处置,但是总归不用提心吊胆的了,太后完颜绰操劳辛苦了那么久,又打了那么漂亮的一场胜仗,大家心里也觉得,她应该歇一歇了。 王药独自在南院自己处理文牍的屋子里喝酒,不时向外头张望,好不容易看到完颜绰那里的内侍忽络离的身影,急忙起身招呼道:“我在这儿。” 忽络离笑道:“咦,指挥使怎么知道奴婢是在找您?” 王药笑而不语。忽络离笑道:“现在还委屈叫您‘指挥使’,太后已经发话了,这次危难之中取得这样大的胜利,实在是不世之功。看来是一定要重重赏赐的了。太后说,还有些赏罚的事宜,她近日身体不适,不便于在朝堂讨论,想先听听指挥使的意见。” 王药自知会这样,也不用推辞,点点头跟着这位内侍直接来到宣德殿里。 小皇帝正在正殿后的院子里玩,两岁多的小人儿,正是最可爱的时候,疯得一头汗,追着一只猫绕着树转圈圈。一旁伺候的乳保个个胆战心惊的样子,半蹲着身子,张着手随时准备他摔倒了去接。王药笑道:“孩子的体格是要练的,陛下动作敏捷,将来一定是个聪明孩子,再将来一定是位圣明君主。你们让他放开来玩吧。” 小皇帝萧邑沣恰巧一头撞在王药的怀里,抬起头看看他,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把头上的汗水在他衣襟上蹭掉了,又扭头追猫去了。 王药看着皇帝一身素衣,却不知愁滋味的模样,不知是心酸还是羡慕。这时,忽络离笑道:“陛下和指挥使投眼缘,不过现在太后还等着呐。” 太后的寝殿里点着安息香,气味淡淡的,又夹杂一些药香。王药进门欲要行礼,却发现通常完颜绰坐着的条炕上并无一人,倒是日常伺候的阿菩在他肘上托了一把,轻声道:“主子不舒服,在床上休息。不用多礼了,她嫌麻烦的!” 王药的脚步有些踟蹰,尤其是当阿菩和忽络离一起拔脚离开,还把殿门给关上了,王药顿时警觉,站在门口好一会儿。 帐子里传出完颜绰慵慵懒懒的声音:“咦,王药走了吗?” 他终于可以接话:“没有。太后在床上,臣不便过来。” 帐子里嗤之以鼻:“装相!” 后面简直要再跟一句娇嗔:“讨厌”才更觉得完美。王药被她骂得不服气起来,心道:就算设了陷阱,我的命本来也就是她捡来的,随她折腾就是。若是她又有非分之求——横竖我做男人的又不会吃亏!想通了,他本来就是个不中绳墨的人,立刻昂然地走了过去,到她的帐帷前,才重新开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