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怀雅终于意识到这场质询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反客为主,倒出了她心底许多算不上磊落的想法。可是她并不以此为愧,依旧满不在乎:“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们就一起打个球而已……” “你以前不会的。” 她拒绝人的方式一向利落得出奇。 从前他时常在放学后陪她练球,在学校里一个几近废弃的小网球场。有一次陈杞路过看见了,傍晚集训的时候问他能不能一起加入。三个人当然没法打,于是他主动退出,对江怀雅说换个人陪她练。她气得把拍子扔给他,说不练了。 后来真的没有再练。哪怕是临近比赛的时候,陪她练习的人也换成了赵侃侃。 对话的氛围太沉重,令人不适。江怀雅把门锁放开,一下过去坐到他床沿,在他额头揉了两下:“你怎么回事,脑子烧坏了吗,今天突然问这么多话?” 他微微侧头挪开:“你别揉。我头晕。” 她趁机扯走话题,凝视他的眼睛:“要是没有江潮,你会让我过来吗?” 他想了想,嘴角牵起一丝淡笑:“可能不会吧。” “我要上手了!”江怀雅张牙舞爪假装要继续揉,“聂非池,把我骗过来到底有什么好处?看我妈把我臭骂一顿很有趣,还是看我爸断我生活费很有意思?” 怎么可能。 她爸一年扬言断她几十次生活费,哪次是真的断了的? 聂非池撑着浑浑噩噩的脑子回想了下,还真的有一次差点没给。 那次她爸妈吵得很凶,她爸跑来在她面前抽了一根烟,问她:“小兔子,说实话,我和你妈离婚了你跟谁?” 十六岁的江怀雅掰着手指头,冷静地分析:“那肯定是我妈啊!我妈那样的找后爸门槛肯定很严,相比之下你找来的后妈质量可能就很堪忧了。” 江淮易沉下脸宣布:“江怀雅,你这个月生活费没有了。” 她还以为她爸这次会跟从前千万次一样,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那个月她真的没收到生活费,哭着去他家蹭了三天饭。第三天,他终于忍无可忍,把自己的生活费给她打了过去。 过了两天,她在食堂逮住正在吃青菜的他,并激动地说:“聂非池!我觉得我爸妈的婚姻危机可能解除了。你看——我爸非但没克扣我的零花钱,还给我多打了一倍!看来他心情好得很吶!……好了你别啃这玩意儿了,走,我请你吃饭啊。” 他就不该相信江淮易舍得断他宝贝女儿的生活费。 有时候他会问自己她到底哪里特殊。 结论是一点都不特殊。只是因为她身上每一段乏善可陈的过往,每一处细微琐碎的过去,他都熟悉,甚至比她自己更熟悉。这些无聊乏味的记忆组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在每一句日常对话里见缝插针地提醒他,要忘记这个人,近乎等于忘记他自己。 毕竟还在发烧,他的声音渐渐显得疲倦:“你现在还需要你爸给你生活费?” “需要啊。我现在手头的钱全都是不义之财,我都不敢花。” “陈杞合适吗?” “……” 江怀雅头疼欲裂。这个人明明已经侧着身,耷拉眼皮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知道哪来的执著,兜兜转转还是这一句,问得她猝不及防。 聂非池撑起眼皮,斜睨了她一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