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不停地有人经过,每一排书架前的小过道都站着好几个人,拿着本书低头看,附近有声音也无动于衷。 她翻了几页手里的书,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定价。店外有人听广播,刚好到整点播报:现在是北京时间16点整。孟盛楠放好书,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书店。步行两分钟去新街口坐公交车,一上去人挤人。 快到地儿的时候,人已经少了。 雪慢慢下起来落在地上,一会儿又被风吹散了。孟盛楠下了车,往小区里走。她怀着小心思左右两边张望,慢慢到了地方才收回心。那会儿很多人都到了,陈思正忙着给大家倒热水。还是那个经客厅改装成的大教室,孟盛楠坐在最边上靠窗的位置。 都是一群吉他发烧友,凑在一起简直激情洋溢有说有笑。 “老师,我最近新学了一首曲子弹给你听听?”一个男生开腔。 大家伙儿鼓掌起哄。 陈思笑着说:“好。” 十来个人侧耳。 男生是个文艺愤青,哗啦啦一首老狼同桌的你。那首歌好像永远都不会过时,一九九四年到现在,十年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经典。 自弹自唱一曲结束,一个个起哄:“再来一首。” 有人喊他民谣少年,他红着脸又弹了首罗大佑的童年。那可真是太远久的记忆,他唱‘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的叫着夏天’。唱到□□,一群人跟着一起上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童年。” 外头雪渐渐下大了,落在地上厚厚一层。 那天陈思教的是周华健的经典老歌朋友,大伙儿人手一张吉他谱弹到天黑。 有人问陈思:“老师,你最喜欢的歌手是谁啊?” “张学友。”陈思说。 “能弹首么?” 大家伙儿又起哄。 陈思淡淡一笑,说好。她真的是个特别温柔的女人,孟盛楠一直觉得觉得她像诗人口里的夕阳晚江,画家笔下的菊,有故事,淡而恬静。 一堂课很快就结束了,学生陆续离开。孟盛楠记着盛典的吩咐,留在最后和陈思打招呼。那会子雪已经覆盖地面至巴掌那般厚了,她等人走光才背着吉他过去陈思身边,帮着她一起收拾椅子。 “谢谢。”她声音一直温柔。 孟盛楠莞尔。 陈思边忙活边说:“前两天还见过你妈妈,她砍价很厉害。” 孟盛楠忍不住笑了,“我妈那人就那样。” “我记得你妈妈是教小学的?” “嗯,算起来有二十多年了。” 陈思面容温和:“怪不得把你教的这么好,我那儿子混的一天连个人影都抓不住。” 孟盛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怪不得老是不见屋里有人。她老实的传到盛典交代的话:“早上吃饭的时候她还让我和陈老师你问好。” “过年了,也祝她新年快乐。” “嗯。” 收拾完毕,话带到。 孟盛楠看了眼外头的大雪:“老师那我先回了。” “好,慢点走小心路滑。” “嗳。” 从屋里出来,冷了一大截。孟盛楠裹着围巾,两手塞进羽绒服里低着头往前走。双脚踩进雪地里,沉闷的咕咚声。周边的路灯昏昏沉沉,照亮着前方的路。 雪花漫天飞。 时间还不到七点,可能因为天气和下雪的关系,早就黑成一片,路边几乎没什么行人,车辆也少。孟盛楠走得很慢,四处看看,走走停停。后来站在路口等车,直到马路两边的5○2路相向而至。她刷卡上去往最后排走,视线向前,只是那么随意的一瞥,终于又看到那个人。 他应该是从对面的5○2下来的,微低着头,正穿着马路,边走边低头点烟。 车子缓缓开动。 孟盛楠坐在最后一排,半个身子仍没转过来,隔着厚重的挡风玻璃,她的视线跟着那个高瘦的身影走到小区门口。雪花慢慢消逝,他也是,再也看不清。车里特别安静,有呼吸声,风吹打玻璃,轻轻的摇摇晃晃。 “新年快乐。”她轻声喃喃。 ☆、○-1-3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