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却没再抬头,仿佛皇后的咳嗽也不如她指甲上的蔻丹来得吸引人。 “皇后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 “咳咳……” 皇后一阵咳嗽,还未停止,好不容易止住了,听见李贵妃这样的一句话,原本便没什么血色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昨夜皇上去你宫中了?” “臣妾推说身子不好,没敢留他。”李贵妃老老实实地说了,继而一声长叹,重新抬起头来,猫儿一样的一双眼底,才带了几分真心实意,“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听了,满面的黯然。 “你何罪之有?是皇上自己太荒唐。昨日可也请了太医诊病吧?” “诊过了。”李贵妃重又低下头,“只不过也就那个样子。皇后娘娘,依着臣妾说,那陪在皇上身边的猛冲就是个祸害,什么地方不领,竟把皇上朝那种脏地方引?您在养病,怕是不知道,六宫之中人心惶惶,谁敢在这时候去伺候皇上?” “本宫如何不知,可又有什么办法?” 名义上的六宫之主,可实际上一切还是得听皇帝的。 陈皇后目光之中忽然添了几分灰败和疲惫,她的目光,落在了李贵妃的脸上。 鲜艳的宫装,衬得这一张年轻的脸,越发娇艳。 那一瞬间,陈皇后心里忽然浮出一种荒谬的感觉来:也许,李贵妃巴不得皇上患病吧? 可这终归是无凭无据又大逆不道的想法,皇后强压下这样的感觉,抬头看向前方:“冯保,你回来了。” 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正从殿门口进来。 还没进殿门,他就听见了皇后的声音,透着一种有气无力,让人有几分心惊肉跳。 冯保两手袖着,一张白净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的情绪波动,刚跨进门来就给皇后行礼:“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今日宫宴邀请的各府小姐,此刻都已经到了殿外,请娘娘召见。” 皇后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与李贵妃说话,都忘了正事了。 咳嗽两声,她强压下喉咙里的痒意,道一声:“宣。” ☆、第034章 鞘 又见面了。 站在所有受邀参加此次宫宴的诸多贵女之中,谢馥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淡然。 那一双眼眸里投射出的目光,只有在触到慈庆宫那巍峨又蜿蜒的檐角的时候,才会有些微的改变。 而在冯保无声无息出现在宫门口的那一刹,谢馥的瞳孔却剧缩了那么一下。 宫里的太监都是去了势的,没一个有胡子,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总透着一股子阴柔的味道,身上的皮肤有时候比女人还娇嫩。 若是遇到保养得好,人又长得好看的,那真叫人难辨雌雄。 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冯保,正是这样一个人物。 从殿内出来,走出的每一步都是等距,因为恭敬而弯曲的腰,在走出来的过程中,便渐渐挺直。 等到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站在阳光下面的时候,他已然昂首挺胸。 一个宫里掌权的大太监。 冯保的目光从眼前这些规规矩矩,甚至表情里还透着几分畏惧的贵女们身上掠过。 一个,一个,又一个…… 每个人还没来得及触到他的目光,便已经低下头去,冯保的目光一路走了很远,畅通无阻。 高高站在台阶上,只有他一个人,两手交握在身前,脸上带着一种疏远又隐晦的微笑。 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然而…… 在某个刹那,这样的目光,被迫停止了。 因为,谢馥看见了他。 因为,他也看见了谢馥。 冯保持着拂尘的手,忽然抖动了那么一瞬间。 一系列的画面,从他脑海深处呼啸而过,像是夏天闪过的雷电,下过的暴雨。 真是个叫人印象深刻的小姑娘。 虽然米分黛不施,可那样的眉眼轮廓,就仿佛被人用刻刀描过一遍一样,深深地刺到人心里,必须要削得见骨了,才能把这样的轮廓,从心里剔掉。 可偏偏,冯保是个很怕疼的人。 于是,打从第一次见过谢馥之后,他就没想过自己会忘记这个人。 一如初见。 他还记得谢馥,一个大胆的小丫头片子。 那一瞬间,冯保还觉得自己袖子里的那一枚铜钱动了动,接着,他的唇角也动了动。 一个微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