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让看它两爪子在地面上一个劲儿地扑腾,简直像是遇到了自己鼠生之中头一次大劫一样,惊慌失措,顿时哂笑。 “个小东西,你爷爷我还没吃东西呢,你就来偷了,欺负老子睡觉不成?” 裴承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 “叽叽!” 小老鼠扑腾得更厉害了,声音尖锐,恨不能立刻从裴承让脚下逃走。 裴承让侧眸一看旁边,碗里的牢饭早已经被打翻在地,只剩下了小半碗,多数都已经进了这肥硕老鼠的肚子。 想当初他可是横行乡里的恶霸,可没想到,到了京城这牢房地界儿上,竟然连一只小老鼠都敢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承让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在这样一只小老鼠面前失了威风? 他正准备脚下用力,将这一只与自己斗争了好几天的小老鼠就地正法,没想到,牢房走道上忽然传来一声大喊:“裴承让!” 死气沉沉的牢房里,忽然来这么一声,真是让裴承让头皮一炸,也没顾得上脚下,抬头一看。 牢头挺着个大油肚,从那头走过来,抬高了下巴,颇为倨傲地喊着。 “出来了,大人传你!” 传他? 裴承让一愣,脚下一松,那一只奋力逃命的小老鼠终于吱叽尖叫一声,趁机从他脚下逃了过去。 四腿飞卷,一道灰色的暗光划过,小老鼠瞬间不见了踪迹。 裴承让下意识看自己脚下,才明白过来:龟孙子的,又让它给跑了! 一时之间,裴承让无比挫败起来。 到了京城,真是什么都不顺利。 然而牢头就在自己面前,他强压下跑了老鼠带来的不快,涎着脸凑上前去:“牢头大哥,这传唤我是要干什么呀?该不会是要上刑吧?” “嗤!” 牢头冷笑了一声:“刘捕头要传你,谁知道?自求多福吧!” 他话音落地,前面狱卒就已经利落地打开了牢门上的大锁,“哗啦”两声,长长的链条落地,牢门被狱卒直接拉开,发出哐当的声响。 门开了。 裴承让站在门后面,有些不敢相信。 机灵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他思索着前几天的事情,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当时也不多说,反正这牢头看上去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裴承让做人有一个原则: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不费劲,也不会遇到猪队友。 至于这牢头……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聪明人。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开口说话的时候,裴承让还是一脸的谄媚:“多谢牢头您这几天来的照顾了,我想我距离出去的时候不远了,到时候一定带东西回来孝敬您!” “……” 牢头两只铜铃大的眼睛一瞪,险些被这家伙给气个半死。 娘的,这孙子怎么敢确定自己能出去? 牢头冷笑了一声:“别说孝敬我了,指不定没过俩时辰你就要回来吃老子的这一口牢饭了。” “嘿嘿……”裴承让摸摸鼻子,干笑两声,“那到时候还是得仰仗您照顾啊。” “哼。” 牢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点了点头,算是允了,接着就朝来时的路一转身,一摆手道:“走吧。” 裴承让从牢房里走出来,长长的身子外面套着宽松的囚服,脏兮兮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临到要走的时候,回头一看自己待过的那一间牢房。 外面有一扇铁窗,只有小小的一方,地上也投下了一片窄窄的光,破旧的碗倒在油腻肮脏的地面上,半溲的冷饭撒了一地。 黑的,白的,黄的。 光的,暗的。 死寂死寂的牢房里,那些呻喊的声音,忽然就远了。 裴承让脑海之中一片的平静。 他自有记忆起,便在盐城长大,没爹没娘,更没人管教。曾在墙角偷听夫子们讲课,后来被那些上学的书生们抓住羞辱了一顿,便再也没去听过。 脾气越来越差,手段越来越混,后来他就成了盐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裴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