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不过能做到这份儿上,比起旁人来,还真不知厉害了多少倍。 有这丫鬟,谢馥可省心呢。 不一会儿人,喜儿就端了冰镇酸梅汤上来。 谢馥喝了两口,方觉得暑气渐渐消下去。 满月瞧她好一些了,才斟酌着开口:“今日在葛府,葛小姐那般说话,奴婢听着心里着实不舒坦。” 这只是要起个话头,问问日后的打算罢了。 谢馥明白,只道:“一时猪油蒙了心,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我自来对人无愧于心,便是当时我将珠花换给她,也不过是为了她好。当时她若觉得我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不该接受。一旦选择了,最后结果不好,又怪罪到我身上……我倒不觉得冤枉,只是可怜她。” 世间人,能不怪罪他人的又有几个? 人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偏偏太多太多人只以为那是旁人的过错,而不愿正视那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甚至因此对他人此前的好心视若无睹。 这岂能不算是忘恩负义? 兴许葛秀没这般严重,可谢馥自问做朋友之时,她不曾有半点亏心之处。 “罢了……由得她去,走一步看一步也好。将来兴许真的就这样阳关道,独木桥。” 谢馥摇摇头,不想太多。 “倒是我都不曾得知消息,她却知道皇后到底为什么选中她,着实有些奇怪。” 皇后。 陈皇后的一举一动,才是叫人迷惑不已了。 谢馥回想着当日的一幕一幕,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此刻,皇后的慈庆宫中,也有人陷入了沉思。 李贵妃的目光,落在自己涂着鲜艳蔻丹的指甲上,接着缓缓抬起手来,眼底闪烁着暗光,似笑非笑:“皇后娘娘,看来这高胡子是防着您呢。” “妹妹这般说,倒叫本宫有些不明白了。” 被这样直白地指出高拱防着她,陈皇后脸上竟然半点颜色也没有改变。 比起昨日从乾清宫出来时候的愤怒,此刻的陈皇后已经收敛了那种外放的激烈,将所有的心思都纳入了一颗沉静的心中。 “我都听外面人传上了,说是自打皇后娘娘您挑中了葛家那丫头之后,其余大臣家的姑娘都怕自己一不留神就入了宫,成了皇上的妃子,所以纷纷开始相看人家。高胡子只怕也只是其中一例,听说正正好看中了李迁家的幼子。” 李贵妃笑意盈盈,又将两手交叠在一起,放在金线绣满的裙摆上。 “那孩子您也认得,就是陪着太子读书的那个。臣妾曾瞧过,是个样貌周正,人品也正直的,想来高胡子的眼光还不错。” “是么?” 陈皇后不置可否。 “倒不是本宫挑中那丫头,只是昨日入乾清宫见皇上,又看见那奴儿花花缠在皇上身边。皇上闹着要几个新人尝尝鲜,我们打理后宫,又怎么能不顺着皇上的意?” 李贵妃只听着,没说话。 皇后又道:“当日宫宴,葛家那丫头先挑了一只蓝纱金线芙蓉,后来又在湖心亭里瞧见她,却换了一只浅紫的海棠,想必是谢家那丫头换给她的。一人一只,她一人却前后换了两只,就如此急迫想要进宫吗?所以,本宫不妨成全了她。” 说着,陈皇后便转头来看李贵妃,笑得优雅:“贵妃妹妹说,是这个道理吧?” 李贵妃哪里不知道,葛秀只是想嫁给太子,而不是要成为皇帝的妃嫔。 相比于其他闺秀,葛秀有天然的优势。 她出身不低,样貌学识都不差,更有父亲即将卸任,出身也正好降下来,正好符合后妃遴选的标准。其他人,如张离珠者,反而没有她合适。 所以,葛秀可以对自己抱有不低的期待,可惜了…… 这一切,都被皇后给打破。 说什么顺着皇帝的意思办事,也不过只是借口。 李贵妃此前与皇后的相处,都算是不错,可她没想到,在这个当口上,皇后竟像是要忍不住了。 这一次直接让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葛秀,变成了隆庆帝后宫之中一名普通的嫔妃,分明就是在告诉她,告诉所有人—— 想要趋炎附势的都看清楚了,再靠近太子一系,就是这个下场。 皇后是厌烦了这些红眼和白眼,要叫所有人知道,如今还没改朝换代,谁是后宫之主,都要睁大眼睛看清楚。 只可惜,自己还偏偏不能跟皇后争。 反正隆庆帝蹬腿也只是时间问题,李贵妃自问年轻貌美,有的是时间跟皇后耗着。 至于那些个小姑娘,倒霉不倒霉就看她们自己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