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阅览画册,赵令彻安心到窗前读书。 宫人将字画送来时,赵令僖已看了小半本,正到紧张处,手中一块茯苓糕几乎被她捏碎。 书箱落地,赵令彻先行粗粗查看一番,这才招呼她道:“却愁,字画送来了,准备什么时候挑?” “不挑了,这两箱我都带走。”赵令僖放下茯苓糕,一看已近黄昏,想着张湍还在清平院中等着,便起身带着装满字画卷轴的箱子离开。 银朱看着一行人离开长淮苑,只觉心疼道:“主子,这两箱字画送给靖肃公主,可再讨不回来了。” “由着她吧。想是那新科状元喜欢,她又正上心,带着去哄人了。”赵令彻令人将屋内清理干净,撤去冰匣,点上蜡烛,这才继续读书。 清平院中,大门紧锁,以防张湍趁着赵令僖不在擅自离去。 张湍立在院中,眼看天际日渐西沉,自己被困囹圄不得离去,只觉无限悲戚。 院中宫人频频劝解,却无甚效用,便各自忙碌去了。祖籍宛州的四人因尚未分配差事,便陪在张湍左右,侯了许久,那以月季引来紫蝶的内侍成泉犹犹豫豫,终是上前道:“张大人,奴有些话想说。” 张湍苦笑:“若要规劝,不必多费口舌。” “奴祖籍宛州,家里父母幼妹皆在宛州,今年蝗灾,虽说四万石粮食放在宛州吃不了几日,但能有这些,奴的父母幼妹就能少捱一顿饿。”成泉悲声低语,“奴对张大人是千恩万谢,自是不会劝张大人做那不知廉耻之事。” 张湍回身看他,见他躬身垂首,便上前抬着他的手臂,将人扶起道:“你直起身来说话。” 成泉见张湍走近,声音便压得更低:“其实奴本家姓陈,昨日代次燕姑姑整理公主卧房窗纱不善,今晨窗纱透了光,惊了公主好梦,公主就吩咐次狐姑姑将奴打发去内狱。” 先前那以死相逼换他更衣的宫女,曾提起过此事,张湍追问:“你就是陈内侍?” “张大人知道奴?” “既要你下内狱,为何你会在此,又改姓为成?” 成泉左右一看,见近旁无人,才小声说道:“这便是奴要说的。次狐姑姑晓得公主不知奴的长相,处置过什么人也不会在意,就叫奴改了姓氏,换个院子当差,奴这就保住这条命。今日去取醉园,原本还提心吊胆,怕被公主认出来,连累次狐姑姑,没想到竟能安然过关。大人可以寻机找次狐姑姑,次狐姑姑打小儿跟着公主,对公主的脾气十分了解,她肯定有法子帮大人您出宫。” 张湍这才明白,次狐今日是与那宫女联手做戏,哄骗他换上官衣。 因中过招,他很难信任次狐,但成泉将关乎身家性命之事告诉自己,这番好意他不忍推辞,便模糊应下。 成泉刚要细说策略,院门便被人推开。 赵令僖兴冲冲走进院子,身后有四名宫人抬着两口红漆木箱。木箱落地,她催着人将木箱打开,而后得意道:“张状元,两箱字画,是我七皇兄的珍藏,皆非凡品,快来瞧瞧喜欢不喜欢。” 张湍无心字画,只道:“但求公主开恩放微臣出宫。” 兴高采烈送字画的赵令僖当即回绝道:“这条不能依你。” “微臣十载寒窗科举入仕,志在辅佐君主治国安|邦。恳请公主莫再戏弄微臣取乐。” “你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听过不知多少。一个个扭扭捏捏,到最后还不是乖乖服侍本宫,且到了都赖着不走,要本宫下令撵出去。”赵令僖翻着卷轴,见一副池春阁的画,满心欢喜展开画卷给张湍看:“这副喜欢吗?” 池春阁以山水闻名,笔下山川气势磅礴,千里江山盛景跃然纸上,令人观之可见天地辽阔,山河壮丽。 偏此时张湍瞥见画上河山,更觉愁闷,闭上双眼有声无气道:“公主若执意迫微臣做那龌龊勾当,微臣宁愿一死,亦绝不同流合污。” 第7章 山川画卷被赵令僖随意丢回箱中,稀世珍品如抹布般胡乱扭曲翻卷,玉轴前后滚动两下后停住,在凌乱画卷上压出道道折痕。 瞧着张湍这副模样,她有些莫名,疑声问道:“你是说——本宫龌龊污秽?” 次狐差人搬来座椅,扶她缓缓落座。 “朝会你骂本宫衣冠不整,本宫便梳妆与你看;你要赈灾,本宫赏了四万石粮给宛州;你喜欢字画,本宫从七哥那里讨来两箱珍品送你。”赵令僖仔仔细细数着,越数越糊涂,百思不得其解:“本宫真心喜爱你、善待你,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