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假公济私戕害他。 可即便如此,晏别枝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你不喜欢?”她未过多在意,“我也不喜欢这样血淋淋的,坏胃口。不如你说,如何罚他才能解气?” 他沉默不语。 她期待着他的回答。 屋内迎来片刻安宁,不等他静心去想,屋外忽而通传:“启禀公主,原南省各级官员已经抵达,正在衙门等着觐见公主、拜会钦差。” “把他们叫过来。”她心情尚好,乐于哄着张湍,又叮嘱道:“找扇屏风挡着。张大人好颜面,定是不愿被那些糟老头子瞧见自己受伤的样子。” 仆役不敢耽搁,少时便寻来一扇富贵花开的屏风,于榻前摆正。丫鬟们引着原南省内及宛州界内的各级官员至门外,待得准允,方鱼贯而入,于屏风前跪拜叩首。 “原南巡抚谷落萍,原南总督段然,原南布政使……” “宛州知州师蕴,宛州同知陈言朴……”1 各级官员自报家门,齐齐问安。 听到陈言朴的名字,张湍忽觉恍如隔世。去年授官朝会,陈言朴上表述灾,却遭赵令僖戏耍,命他磕头换粮。一个个响头换回的粮食,若被蠹虫贪墨,该是何等寒心。为民之官,在朝上受尽委屈,贪腐之臣,岂能任其逍遥法外? 轻笑声越过屏风,她给足张湍脸面,向众官员道:“钦差身体抱恙,你们就在这里回话。我只在旁听听,一切事务皆由他决断。” 张湍微感诧异。 谷落萍回道:“启禀公主,自上谕传旨原南,臣等日日翘首以盼。现有些许疑惑未解,不知可否请钦差大人赐教?” 她轻拍拍张湍手背:“钦差大人,快说说话。” 再轻柔的拍打,落在伤痕累累的手臂上,亦如刀剑贯过。张湍缩回手掌:“谷大人请讲。” 声线飘忽,稍显虚弱,确是抱恙之态。谷落萍疑虑稍褪,又道:“自接旨后,老臣日思夜想,寝食难安,与布政使齐大人、知州师大人、仓场李侍郎等,将账目翻来覆去核对三次,皆无错漏。尤其是圣旨中所提平谷仓调派四十万石粮食,更是全数发放,有发放明细为证。许多百姓领取派发粮食时见到粮内宫花,烹饭煮粥之时亦不忘感念公主垂怜之恩情,尤其宛州界内,百姓自发要为公主修建生祠奉祀。” 她抿唇轻笑,不由夸赞道:“领赏知恩,不枉我去求父皇一回。” “下官原南省监察御史纪怀,发放赈灾粮食及整治蝗害之时,下官时常巡视,一应账目、记录也都一行不落地看过。实无错漏。还请上官明察。” “下官宛州知州师蕴,去岁蝗害,宛州受灾最重,交接赈灾粮款最多,却也仅得三十万石粮。宛州下辖县城有五,其三全数遭灾,波及百姓逾七十万。宛州粮仓放尽,另添这三十万石赈灾粮,每人落到手中的粮食尚不足百斤。倘有一石一斗之贪墨,落入百姓手中粮食就会更少。百斤尚不够吃,再少些,必是会饿死人的。还请上官明察。” 她奇道:“那到底饿死人了吗?” 师蕴回答:“回禀公主,微臣不敢自称能臣干吏,但在宛州任上亦尽心尽责,去岁蝗害之重,百年难遇,微臣却也未使百姓饿死一人。” 几名主官一一陈情结束,她不再多问,既应许将所有事务交由张湍决断,她就不会食言。 张湍道:“湍有疾,未能面见诸位大人,还望诸位大人莫怪。湍奉旨至原南巡查,若有贪墨情.事,则查明后,涉罪官吏皆当论罪处置。若无,湍亦不会让诸位大人含冤受屈。烦劳各位大人先将赈灾粮款去向、用途账目明细整理送来,待湍查看过后,再做安排。” “上官抱病仍不忘公务,下官自当以上官为楷模。”师蕴恭维一句,“只是上官尚在病中,操劳过度恐会加重病情,难免影响巡查。下官可将账目明细先交由其余几位钦差过目,待上官病愈,下官再向上官仔细陈明。” “他们……”张湍凝眉垂目。他身在县衙,其余随行官员皆在驿馆。于理而言,初次面见原南各级官吏,当由钦差使团一同接见。却因赵令僖在,坏了规矩,忽视了其余官员。 顿了片刻,他又道:“其余同僚下榻驿馆——” 她笑道:“他们也在县衙。” 他怔了怔,后道:“既在县衙,烦劳差役去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