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仲询所指方向看去,不远处的草木多有折断,仲询所说脚印在杂草遮掩下隐约可见。 仲询紧跟上前,尽量压低声音:“属下几个发现脚印后不敢轻率,与队中熟悉野兽的兄弟商讨过,有九成把握这是野狼脚印,而且是不低于十只的大狼群。”十只以上大狼群在山中出没,使得此行危险重重,仲询等人满面忧色,不敢透露消息,以免引起队中骚乱。 闻言,喜色骤然跃上眉梢,她两眼一弯,兴致勃勃道:“传令下去,就近扎营,整备弓马,今日在山中狩猎。凡能猎得野狼者,本宫有重赏,猎得寻常走兽飞鸟者,亦各有奖赏。” 往年秋季,若天气合宜,皇帝会携天家亲眷往狩猎园狩猎,另点有文武朝臣陪同,禁军守卫。无论身份品阶,千百人齐聚园中,游戏狩猎,热闹非凡。赵令僖骑射功夫一般,却喜爱观赏狩猎场上弓马追逐,但因近年皇帝身体欠佳,便少有狩猎盛事。 今日能借此良机在山中狩猎,是件喜事。 仲询脱口而出道:“公主三思。大狼群出没非同小可,安全起见还是应该小心规避,尽快出山。” 经海夕谷变故后,她总觉气息不顺,仿佛被阴云迷雾笼罩全身,十分不适。御医诊脉却未见病症,斟酌再三后,模棱两可地回话,道许是因中了暑气,多饮凉茶、少见日光,不久便可好转。 暑气之说,她不全信,却也难将不适根源说清道明。此时发现野狼出没,可以狩猎取乐,一扫心中阴云。她精神抖擞,一门心思等着围猎山中飞禽走兽,自然不会理会仲询。 “今日若猎不到?狼,谁都不准出山。” 她正在兴头,语调轻快婉转,言辞看似威吓,听来却是娇嗔。 仲询作为随队护卫,张湍任钦差巡察原南岭北二省离京后,他一直随行左右。但直至队伍抵达宛州,他才知晓赵令僖暗藏队中。他只是寻常护卫,等闲难以接近赵令僖,对这位传闻中荒淫刻毒、祸乱朝政的靖肃公主的了解,仅限于在护卫们轮值闲谈时的些许听闻。常听说公主在责罚谁、训斥谁,先是罢免副指挥使晏别枝,使其重伤失踪;后在宣禹山上诛杀一省命官,致使原南险生乱象,更是令他深感这位公主手段狠辣残忍。 可在归京途中,仲询与赵令僖更靠近些,知道因她骄奢享乐,众人需劳心费神哄她欢心。近有海夕谷内稍感不悦,便夤夜拔营行军,折腾随队护卫。但身为一国公主,自幼娇生惯养,难免金尊玉贵,即便任性妄为了些,也属常理。何况这一路上,除却惩处原东晖外,仲询未再见过赵令僖处置何人,甚至离开海夕谷后,队中有护卫被虫蛇咬伤,她还会停队休整,命御医为护卫诊病,全然没了传闻中狠辣残忍的模样。 比起人云亦云的传言,仲询更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尤其在今日,赵令僖一句婉转娇嗔的威吓,更令他觉得靖肃公主是被朝臣百姓中伤诋毁。这位禁宫中高不可攀的皓月明珠,与寻常闺阁小姐并无分别,只是年纪尚轻贪玩活泼,又受尽宠爱,自然会稍显骄纵些。须臾之间,他推断出这些后,内心暗自窃喜,犹如探知天地机密,世间唯他一人知晓,这便生出些自己与众不同的傲气来。 “是,属下遵命。”仲询含笑应下,积极领命传令,很快便将狩猎之事告知队伍上下。 张湍知晓后携官差赶去前堆,见仲询已率人在四周寻找地势平缓处清场扎营,赵令僖则坐在树下纳凉,望着众人忙碌身影,面上喜色难掩。 “听闻公主要在林中狩猎?”张湍环视四周,“队中所备弓箭存量本就不多,今日在此过度消耗,来日若遇险情,恐怕会出现箭矢不足的状况,公主不该如此冒险。” 她刚因狩猎有了兴致,开心不久,便又见张湍,气短不平之感再起,心情顿时如自云中跌落。她侧过身不再看他,抛出一句:“别来扫兴。” 官差对她脾性略知一二,暗暗拉扯张湍衣袖,悄悄说道:“公主正在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