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湍怔了怔,仿佛喃喃自语道:“若来者为敌——” 她听得认真,再细微的声响,都尽数收入耳中细细分辨。 “来者为敌又如何,无外乎是我哪位兄姊。”她满不在乎,声线慢慢沉下:“以为我在宫外,手脚大胆了些。” 听着她的语调变化,张湍隐约从中抓到一丝失落,但很快被轻蔑遮去。他沉心思索,没有应声。 “张湍。”她探身侧首,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好奇问道:“你知道是谁?”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脏兮兮的阿僖和小张0-0 ? 第68章 离京至今种种凶险一一闪过,张湍沉思良久,摇头回道:“仅有猜测,并无实证。” “不妨事。”周遭愈发炎热,她困顿疲累,胸闷气短,单坐直身都觉劳累。“等回宫后,我来收拾他们。”说着慢慢侧身,语调愈低愈缓:“张湍,你过来坐,给我靠靠。” 营地中早已烟气缭绕,毒息会随高热一同侵来。他们躲在营地,能避开火势,却避不开这些。她会愈发虚弱,直至大火熄灭,尘埃落定。 张湍未作过多犹豫,侧身坐上石案,任她倚靠。 她倚上张湍脊背,两人隔着单薄衣料相贴,她能感觉到他绷直的身子和紊乱的呼吸。他们总会紧张,但终会平复。她宽了心,打个浅浅哈欠,倚着他絮絮低语,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张湍留心火势,亦留心她。她的呼吸藏在热浪后,配合着轻缓语调的节律,轻轻拍打他的脊背。 初时密集的话,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发稀疏,她要停上许久,才会忽然吐出一句,且前后往往风马牛不相及。 他后背的动静越来越轻,她的喘息愈发低缓。 大火炙烤,比之盛暑烈日更加炎热。她合上眼睛,心中念着往昔,若在海晏河清殿,便有取之不尽的寒冰消暑。如是想着,四周仿佛真有冷气吹来,疲乏、疼痛、炎热都被隔开。 “公主,火势似有减弱迹象。” 虚幻凉意令她沉醉,忽而一声低唤,让她猛地打颤,微张了张眼睛,声音愈发轻柔:“现在什么时辰?” “天要亮了。” “我有些累。”她合着眼睛,身子已完全歪倒向张湍,半分力气不愿出,甚至说话都只愿微微启开双唇:“有什么事,等睡醒再议。” 张湍稍有犹豫,随后稍直了直脊背。她被迫也直起身子,带着些恼意半睁开眼睛。张湍转过身,扶着她的肩膀,与她面对面道:“公主,火势减弱多半是因将入秋,此地多雨,山中草木潮湿,虽有火油助燃,但火势没能完全铺开。既然这山未被火势封死,等天亮了,可寻一寻出路。” “烧?不过来,等着就好。”她说着便栽进张湍怀中,额头抵肩头,昏沉沉就要睡去。 张湍不得已再将她扶起:“公主劳累困顿,可在营地稍候,湍去寻找出路。” 她只耷拉着脑袋敷衍应了句声,随后再没动静。他低叹一声,由她靠在自己右肩,左手将些布料折叠作枕放在石案上,最后轻手轻脚扶着她歪躺在石案上。 天光渐渐压过火光照进营地,起身时匆匆一瞥,见她所披薄纱浸汗,衣下肌肤若隐若现,他惊得仓促转身。四周烟气浮动,缭绕盘旋。久违的梦魇忽然袭来,在他脑海中闪过。 ——她是锁,也是钥。 他心慌撩乱,快步要走,未出营地便停住脚步。 倘若他判断有误,在他搜寻出路之时,火势忽而将营地包围,她孤身一人,双手带伤身体虚弱,如何能捱到山火止息?他此一去不知多久方能归来,她昏昏睡着无法应变,倘若有虫蛇逃窜至此该如何抵挡?况且这烟中毒息必会愈来愈重,将她一人留下,他无法安心。 “公主,醒醒。”他折回石案边上,半蹲下身,在她耳边轻声呼唤。 她本是昏沉沉漫无目的行走在一片荒芜地中,天际忽而响起一声声动听的呼唤,她忽然有了精神,四处张望,想要找到源头。可要看到源头,就要张开眼睛。她的眼睛仿佛被浆糊封住,被丝线缝紧,她反复挣扎着,才张开一条缝隙。 “张湍。”她张了张口,没喊出声音,只有模棱两可的口型在问:“太热了。” “山上会有水源,现下天已亮了,湍带公主找水。”张湍温声安抚道,“公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