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打算何时出发?”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此前营中将士会往县城采办觅工。”她已盘算好时间,“到时就请方将军稍作安排,送我去县城。我有位兄弟,恐怕在县城中已等得着急了。” 禾丰县城,茅屋间,白双槐点盏油灯,端着盛有稀粥的碗的手上满是冻疮。 门扉忽被叩响。 白双槐警惕地放下汤碗,掐灭油灯,提刀至门旁。他在禾丰县城没有朋友,周遭邻居皆以为他性格孤僻,也不与他来往。中秋后这几个月来,他的房门从未响过。 “小白,开门。” 听到赵令僖的声音,他忽然鼻酸泪涌,急忙拉开房门。 屋外黯淡天光闯入室内,赵令僖跨过门槛,嗅到粥饭淡香:“可巧我也饿了。” “我再煮碗粥,娘子稍等。”白双槐转身要去灶边。 “那别忙活了。”她呵气暖暖手,“咱们去满裕酒楼吃,再温两壶酒暖暖身子。明日过完小年就动身去东岭。” 白双槐看到她穿着臃肿的棉衣:“娘子这棉袄不贴身,透风的,还是先去裁几套合身的棉袄。冬日赶路,还是往东岭,路上会越来越湿寒。” “不用担心。”听出白双槐是想省些银两为她裁衣御寒,她笑眼弯弯道:“我有些银子,既能给你我裁上新衣,再备几双棉靴,也能到酒楼喝酒。” 白双槐松了口气,挠头笑道:“都听娘子的。” “还要去趟医馆,与你买些药膏。”她看到白双槐掌背的冻疮,“都要冻裂了,也不知给自己买些药。” 眼中热泪再起,他揉揉眼道:“我听娘子的。” 置衣买药,饱腹温酒,再套来马车,至腊月二十四,行李齐备。两人驾着马车,在腊月二十五的清晨悄悄离开禾丰。 冬日官道难行,他们走得极慢,至正月末才进东?岭界内。 东岭崎岖,行路迂回曲折,兼之气候恶劣,刚进东岭不久,赵令僖便不慎染病,满身红疹难消,精神日渐萎靡。东岭各州县城镇相邻甚远,他们正在道中,离前后城镇皆有数日路程。白双槐心中焦急,看到不远处的高山峭壁,索性咬咬牙,将马车留在道边,背负着赵令僖翻山越岭,两日功夫不眠不休,赶到山后最近的小镇。 五副药下肚,红疹渐渐消去。 怎奈病去如抽丝,赵令僖气息仍微,无法赶路,就在镇上暂歇。白双槐不敢远去,日夜照拂左右,直至她精神大好,才敢原路折回,去取马车。 好在东岭少人烟,马匹虽已挣脱缰绳消失在山野间,但马车上的行李仍在,白双槐稍作整理,再挑着行李回镇。时进三月,暴雨频落,东岭愈发潮湿。白双槐翻山时不慎脚滑,摔折了腿。 赵令僖见他久久不归,央托镇上猎户带她往山中去寻,找到白双槐时,人已只剩半口气。伤筋动骨一百天,行程再次耽搁下来。直至七月,两人在酷暑中启程,披着湿热黏腻的风,终于在九月中旬接近夏城。 夏城周遭难得地势平稳易行,赵令僖见到宽阔的官道,未见夏城,就能见到道边飘扬着酒旗,和酒旗下供旅人吃茶饮酒歇脚的棚子。 白双槐步子快,先到酒棚要了酒菜,等赵令僖缓缓走近时,凉菜酒水已经上桌。 棚下六张木桌,连带他们这张,其中五张有客。夏城虽是东岭最为繁华的城池,但这较她想象中的还要热闹,于是两盏酒入喉后,向着老板打听:“老板近来生意挺好?” 那老板是东岭口音,不大会讲官话,赵令僖凝眉辨别许久,也没能听明白老板的回答。邻桌两名汉子随即笑起,一人道:“这位娘子是从京城来的吧?东岭话确实难懂,这老板是说托你的福,最近生意红火得很。” “二位也是从京城来?” “可不,我们是做生意的,南来北往,各地的货都捎带上,东岭多山珍,京城的贵人们喜欢。”客商喝盏酒道,“不过近来东岭确实比往年热闹。” 赵令僖举起酒盏敬了敬后问:“兄台可知原因?” 客商回敬,又一盏酒下肚,夹两筷凉菜后回答:“皇上有位兄弟,从小就在夏城养着,登基后也没将人召回去。我听说是皇上要来夏城看看他这位兄弟,再了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