箪食瓢饮,为将军解后顾之忧。” 说罢再拜,又令庄宝兴松解钳制,放还陆亭。 “以陆将军立场,寻常时候必不会见我等‘叛逆’,情急之下,挟持胁迫陆少将军,还望陆将军海涵。”再奉布绢一片,“此为来疆粮草账目及随行人员名录,还请将军收下。” 周遭将士油然动容:“将军,朝廷不信您,还断了粮草,全不为咱们这些在边地受苦的将士打算。您就收下吧。” 陆文槛推回布绢:“阁下来得不巧,朝中诏令刚到,已将老朽卸任。” “将军!”副将出列,“反正已将张湍囚了,那圣旨索性也不认了,您还是边军统帅。他们在窝里如何斗是他们的事情,咱们只管守住边关,不叫外边的贼寇趁虚而入。” 陆文槛刚要开口,又有副将劝道:“将军,没有粮,将士们再如何苦撑,也撑不过几日,到时外头的人杀进来,咱们站都站不稳,还打什么仗?守什么边?将军,接下吧,就当为了军中这数万将士。” “将军若不愿接,我接。”一名小将起身上前,“来日若有造反的罪名落下来,我来担!要斩首夷族尽管来,我父母早亡,无家无室,不怕这些。” 众人纷纷上前,争抢着要接那布绢。 陆文槛低声轻叹,当众解去甲胄,素衣上前接过布绢。 “我陆文槛戎马半生,若叫麾下部将代我领罪,还有何颜面留在军中?”陆文槛捧起布绢,“边军众将听令,今日陆文槛擅自做主受敌粮草,自领罪责解甲卸任,军中事务,均交副将杨勤代理。” 遂将布绢转交杨勤,杨勤潸然泪下,众将争抢罪责,尽被拦下。 赵令僖作军礼敬道:“将军高义。” “将军高义!” 军中将士皆行跪礼,高声震天。 赵令僖默默退至营外,等候片刻,便见陆亭追来。 “先前有些场面话,想必陆少将军也不会相信。”她自袖中取出信函,“崔兰央我会带走,边军不动,母子平安。” 信是崔兰央所写,报平安,道离别。 陆亭捏皱信函:“你来边关,如此大费周章,只为按住边军?” “只为按住边军。” “你只要开口,我随时可带五万边军护你南下,平九省、进京城,助你坐回皇位。” 她抬眼扫去,眼中是轻描淡写的鄙夷:“五万边军离疆,夷狄随之南下,内忧外患齐来,这皇位任谁也坐不安稳。倒有一事,想请陆少将军帮个忙。” “什么事?” “方才听有位将军说,张湍传召免去陆将军军职,如今被囚营中,是真是假?” “你要张湍?” “陆少将军知我。”她微微笑道,“张湍负我,既已为囚,何必区分在谁阶下?不知陆少将军可否私下将张湍转交与我?对外只说人逃了便是。” 陆亭犹疑再三,最终答应。 赵令僖不在边关久留,队伍兵分三路,张湍由庄宝兴押送,带回陵北。 秋收后,起义军不再踞守陵北,向东燃起战火。赵令僖时常随军出征,无论战线推至何地,始终带着张湍,将其软禁帐中。军务繁忙,少有相见,但从不短其衣食,有时物资短缺,也必优先供给张湍。 辛娘曾不解发问:“如今九省都缺粮食,留着他平白又多张嘴。既是朝中文官之首,大士何不将他斩了祭旗,也好振奋军心。” 赵令僖知她性直,无奈回说:“正因是文官之首,更该留其性命。来日进京受降,朝中文武百官才敢安心归顺。否则若当我们是见人就杀的土匪,岂不是要殊死一搏?多添许多烦扰。” 辛娘似懂非懂,不再多问。 张湍日常起居由名少年参将照料,少年参将则同他学韬略、习兵法。他日日听营中将士来来往往,从少年参将偶尔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些许战况。再从话隙间,得知她的消息。 知其落败,辗转难眠,知其负伤,忧心如焚。 霜凋夏绿,寒来暑往,弹指间五六个春秋已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