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庄头便出了屋。 他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浓眉大眼,声如洪钟。之前郦南溪听到的争吵声里,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的声音。另一人的太过轻微,她听不清。 张庄头把事情大致说了下,走了几步,不知道站哪里好,看郭妈妈静立一旁,他索性就杵在了郭妈妈旁边直挺挺站着。 管事请了郦南溪入内。 屋中门窗紧闭,房中显得有些昏暗。桌上点了一盏灯,灯旁坐了一名少年。 开门的时候,一阵风进去,吹得火光闪烁了下。 少年原本正在发呆,此刻光影晃动后似有所感,猛然怔了怔,这才发觉屋里多了些凉意,便顺着风吹的方向望了过来。 他五官清秀皮肤白皙,眼神有些慌张。看到郦南溪后,他脸色愈发白了几分,衬得唇色却愈发的红润。 好一名隽秀的少年郎。 即便郦南溪在江南见多了相貌出众之人,此刻看到少年的样貌后也忍不住暗暗叹了声。 少年慢慢站起身来,讷讷说道:“我、我真不是有意想——” 郦南溪抬手止了他的话,回头朝管事看了眼。 管事会意,退出门去,将屋门重新合上。只不过未曾栓柱门栓。这样的话,若郦南溪遇到了什么麻烦,他推门就可进来相助。 郦南溪立在门口,并不上前,朝少年颔首道:“你坐。” 少年偏过头去,依然直直的站着。 郦南溪细细打量着他。 正如管事所言,少年衣着不俗,穿着价值不菲的绸缎衣裳。不过,最让郦南溪介意的,还是他的谈吐和举止。 温文尔雅,不骄不躁。即便是偷拿东西被人发现了,依然说话不紧不慢,十分有涵养。 许是被郦南溪看的太久了些,少年有些熬不住,终是做出了点不合乎规矩的动作来,用袖子在脸庞扇了下风。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却让郦南溪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来。 少年里面穿着的夹袄,居然是用云锦做的袄面。 现今天气寒冷,许多人在外衫里头穿一层夹袄借以保暖。可是,就是这么一件里头穿的衣裳,居然用了十分贵重的云锦。 郦南溪的心往下沉了沉,知晓少年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她想了想,从荷包里掏出一些碎银子来,放到点了灯的桌上,“这些给你。你去旁边的人家里雇一辆车,赶紧走罢。若想还银子的话,寻了八宝斋,交给掌柜的便好。” 八宝斋是她母亲庄氏名下的点心铺子。 少年身份定然不俗,往后必是能够知道这处庄子是谁家的。既然是他有错在先,这些银子也不能白白送他,总得让他还了才好。 少年显然没料到她会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放过了他,也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愕然的望了她一眼后,又低头去看碎银子,一时间居然愣在了那里,半天没有言语。 郦南溪生怕他没听见,就又重复了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