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韩霜跪坐在他面前,突然跟疯了似的后悔。 若是再来一次,她不想选那几个赏赐了,两人毫无芥蒂地继续长大比什么都好,他依旧还会护着她,会只看她一个人,能迎进门的也一定是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她视为眼中钉。 韩霜颤抖着嘴唇抬头。 李景允没有再看她了,他将头转向旁边,恹恹地道:“你没哭烦,爷也看腻了,想去公堂上做人证你便去,爷不拦着你。” 眼眸睁得极大,韩霜僵硬地摇头,抓着栅栏勉强站起来,不甘地道:“那样你会死的。” “死了也比与你作伴强啊。”他笑起来,眼里半点温度也没有,“韩大小姐换个人惦记吧,爷委实不好你这一口。” 话尖锐得像把刀子,一下下地往人心口捅,韩霜双眼通红,血丝从眼尾往瞳孔里爬,狰狞又绝望,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臊得简直想往栅栏上撞。 温故知有些看不下去,轻声劝她:“大小姐,没必要,天涯何处无玉树。” “他救过我的命。”韩霜脸色苍白地呢喃,“上一回自缢之时他还心疼我的,这才过了多久,过了多久……” “三爷这人嘴硬心软,好歹是一起长大的,你真寻了死,他也未必觉得痛快。”温故知满眼不忍,“但你别算计到他头上来啊,大小姐,你也是个聪明人,三爷最忌讳这个,你犯都犯了,还是别说了,留点韩家人的体面,快走吧。” 韩霜又哭又笑,胡乱拿帕子抹了脸,固执地问李景允:“若出卖你的人不是我,你十八岁那年,是不是就愿意娶我了?” 李景允眼含嘲意,张口要答。 韩霜突然就慌了,她抓着裙子原地踱步,转来转去地捂住耳朵:“我知道,我知道答案,你不用说了。” 她抬头,整个人抖得舌头都捋不直:“可你娶的那个人,她也会算计你的。” “你们男人看女人,眼皮子浅得很,真以为她就是什么好人了。等着瞧吧,她也会有出卖景允哥哥的那一天。” “……” 裙摆扫过,带得墙壁上的烛光明明灭灭,韩霜抖着身子仓惶地走了,脚步声凌乱地渐远。 温故知满脸错愕地看着,然后坐回李景允对面,指着她离开的方向道:“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狠呐?得不到的还要咒上两句。” 李景允似乎在想事情,神色有些凝重,过了片刻才应了他一声,顺手给他也斟上酒。 温故知仰头喝下,还有些愤愤不平:“小嫂子多好的人啊,又没什么背景,哪能跟她似的往人背后插刀。” 抚着杯沿的手一顿,李景允抿唇,神色复杂地往天窗的方向望了一眼。 窗外日近黄昏。 灿烂的晚霞布满天空,花月抱着毯子坐在东院里,张口咬下苏妙喂来的鸡腿。 她含糊地道:“表小姐,我也不是真的小产,不用吃这么多。” “厨房送来的,不吃白不吃。”苏妙一边喂她一边眉飞色舞地道,“府里那个碍眼的院子终于没了,府里那些个下人高兴得不得了,个个都争着给你张罗补身子的东西,你呀,就安心休息两日,其余的事交给舅舅他们去管。” 花月点头,目光飘向庭院另一边站着的人。 沈知落是跟苏妙一起来的,但从进来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望着院子里的玉兰树出神。 “表小姐。”霜降突然在外头喊了一声,“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苏妙连忙把鸡腿塞进她手里,余光瞥了沈知落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只笑着对她道:“我去去就回来。” “好。”花月应下,目送她跨出院门。 院子里起了晚风,枝头上最后一朵玉兰也没留住,簌簌地落了半枯的花瓣。沈知落伸手想接,那花瓣却是打着旋儿从他手边飘落坠地。 无力之感从指尖传到心口,沈知落抿唇,捏紧了手里的罗盘。 “沈大人。”背后的人唤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