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斑驳,通铺依旧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但虾米成了一对。 花月的梦里不知为何全是虾,一只又一只,扭着身子从她眼前排队晃过去,她知道自己是饿了,伸手想去抓,可手一抬,人就醒了。 外头的天已经有些泛白,客栈里已经有了人走动的声响,花月揉了揉眼,低头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床被褥,左右看看,通铺还是没有人,桌上倒是放了几碟小菜,一碗清粥。 “你醒了?”赵掌柜站在门口,背对着她道,“昨儿听说门禁落得早,我就知道你不一定能赶得回去,还说让你来寒舍歇一歇呢,不曾想倒是在这儿委屈。” 花月很意外,连忙起身穿上外袍,就着旁边的水盆洗了脸收拾一番。 瞧着不失礼了,她才不好意思地道:“您怎么来这儿了?” “这儿掌柜的是我朋友,方才过来用早膳,他提了一句。”赵掌柜转过身来看着她笑道,“用膳吧。” 看看床上的被褥,又看看桌上的饭菜,花月十分感动:“劳您费心,添麻烦了。” “你是没把我当朋友。”赵掌柜摇头,“下回没地方去,直接来找我。” “好。” 这人做生意就靠着一身义气,花月也不客套,笑着应下,便坐去桌边狼吞虎咽。 昨儿她没吃晚膳,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桌上的早膳尤其好吃,吃得她都感动了:“出门在外能遇见赵掌柜这样的贵人,实在也是我的福气。” 赵掌柜不明所以,他就是听闻她在这儿,所以过来看了一眼,也没做什么,倒还得两句奉承。 不过生意人,人家奉承他也就点头应着,不多话。 这早膳十分精致,花月清楚,她没给多的银子,客栈是断不可能白给的,多半是赵掌柜的吩咐,于是一边吃一边夸他:“您这么体贴细致的人,天下少见,哪怕再晚个几年成家,也有的是姑娘愿意嫁,令堂实在不必担心。” “哪里哪里。”赵掌柜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拿出帕子来递给她,“擦擦嘴。” 花月笑着接过。 葱白的手指,棕青的绸帕,含情的眉眼。这场面,若不是在通铺房里,该是何等的郎情妾意相敬如宾? 李景允牵着两个小孩儿站在门口看着,一个没忍住,冷笑出声。 花月一顿,抬眼看过去,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大人起得也早。”放下碗,她起身过去摸了摸有介的脑袋,然后把释往牵回来,行礼道,“多谢照顾。” 李景允跨进门,看了赵掌柜一眼:“又见面了。” 赵掌柜十分有礼地颔首:“缘分。” 谁想同你有缘分?李景允这叫一个烦,他早起去哄孩子的功夫,回来屋子里就多了个野男人,这不存心膈应人么。尤其殷花月,还挺待见人家,瞧这含羞带怯的眼神,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好看的。 “回镇子吗。”他冷声道,“温故知赶了马车在外头。” 花月摇头:“不必了,我自己赶车。” “赶车费钱。”赵掌柜笑道,“正好我也要去镇上一趟,我带你们一程吧。” 李景允:“……”这是他要说的话。 第96章 殷花月觉得,赵掌柜真是一个十分体贴周到的人,知道早晨赶马车不容易,所以寻个由头捎带她和释往一程,相比之下,李三公子颇为厚颜无耻,竟想用这事来施恩。 人品高低,一比便知。 “有劳了。”她感激地朝赵掌柜低头。 李景允脸色铁青地站在旁边,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带了些恼意。 要是以前,花月定会看懂他的脸色,转头来哄他,然而,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受他什么要挟了,眼尾往他脸上轻轻一扫,抬步就跟着人走了出去。 藕粉色的衣裙从他玄色的长袍边擦过,半点留恋也没有。 心口好像突然空了一块,外头肆虐的风和雨直挺挺地就往空洞里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