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感知到身边没有任何和他一样活着的生命体,血腥的铁锈味不停的翻涌到嘴里,眼睛无法睁开,开口只能发出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的破碎的呻吟声。 他的梦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他睁开眼,看到的是被白纸遮住的白色世界,他拿走了那张白纸,天花板也是白色的,医院里的 那种白色。 他有一瞬间的慌乱,恍惚的以为自己还是四年前那个出了车祸后全身插着管子躺在icu里的样子。 他弹坐起身,看到了站在门口被他吓了一跳的少女。 陆一心。 因为热,校服早就被她脱掉丢在了外面的沙发上,里面穿了一件卡通图案的白色t恤,t恤很不讲究的扎在深蓝色的校裤里,上面还有汗渍。 她嘴鼓鼓囊囊的,粉红色的棒棒糖糖渍黏在嘴唇上,瞪大了眼睛,维持着被他吓到的震惊表情。 …… 方永年抹了一把脸。 不是梦,那时候的陆一心还只是个扎着羊角辫哭到两眼红肿的拖油瓶,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明明长成了大姑娘,却比小时候还不让人省心。 “你……”不省心的陆一心终于回神,拿出嘴里的棒棒糖,“你梦到鬼了?” 他刚才睡醒一瞬间的表情,看起来简直像是被吓坏了。 原来,她的方永年也会露出那么人性化的表情,她甚至有种下次画个鬼妆再吓他一次的冲动。 方永年:“……” “我还有糖。”她从她深蓝色校裤里面摸出另外一根棒棒糖,粉红色的,很少女的印着卡通化了的草莓,“要不要压压惊?” 方永年翻身下床,摸索着自己挂在床边的上衣口袋:“我出去抽根烟。” 他连话都不想接。 陆一心笑嘻嘻的,背着手跟在他屁股后头。 “我去抽根烟。”他重复。 赶人的意图非常明显。 “哦。”嚼着棒棒糖的少女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灿烂的像是下一秒就能开出花来。 方永年:“……” 她十四岁的时候真的比较听话,说什么是什么的那种听话。 “其实吃糖也是一样的。”她开始掏另一个校裤口袋,“我这里有不是粉红色的。” 她递给他一把薄荷糖。 被逼的无法抽烟的方永年只能认命的剥开一颗塞到嘴里。 “真矫情。”小丫头还有理了,“吃糖还看颜色。” 方永年:“……” “我今天月考又是年级三十!”在方永年彻底变脸前,陆一心迅速的拿出了一直藏在背后的成绩单。 她真的笑成了一朵花,得意洋洋,仿佛自己考上了北大清华。 方永年突然就不想跟她计较了。 贼头贼脑的在他卧室里探头探脑,塞给他糖还屁话那么多,都不想计较了。 她不过就是想求个表扬罢了,和八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她只是看起来没心没肺。 可总是把最最敏感的小心思,藏在笑容里,藏在调皮捣蛋里。 “才三十名。”他哼了一声,把成绩单还给她。 成功的看到她瞬间气成一只河豚,对着正好这个时候开门走进来的陆博远,叽叽喳喳的告状。 嘴里薄荷糖的冲劲还没过去,他戴上了眼镜。 四年了啊。 除了在梦里,他已经可以真的不用再经历那一场鲜血淋漓了。 因为当年那个羊角辫的小姑娘,已经高了很多,已经人憎狗嫌。 ☆、第40章 第四十章 藏在暗处的那个人, 比方永年预想中的更加沉得住气。 那次举报失败后, 他尝试再发一次举报邮件,却发现那台电脑已经被装了监控软件,他发出去的邮件都会被转到某个垃圾邮箱里,到不了该去的地方。 他也试过用其他的电脑用一样的方式发, 也被拦截了。 食药监的举报邮箱被装了过滤软件, 只要是和抗默项目相关的,都一并被转到了那个乱七八糟的垃圾邮箱里,一封封未读邮件, 仿若嘲讽。 对方应该还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发的邮件,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一封灭一封。 本来速战速决的局变成了拉锯战, 方永年因为还变相软禁着十九个专家, 自此陷入了被动。 陆博远毕竟没有经历过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 数着日子瑟瑟发抖, 生怕还被困在山上的专家们出什么事, 精神高度紧张。 他一紧张就喜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