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南行止坐于她床前的凳子上,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闪过的迟疑和隐忧。 “嗯,”她轻轻点头,“听绿黛说,平王殿下和安王殿下来过。” “是,”南行止的目光在琉璃灯的映照之下,深邃且温和,“平王叔医术过人,他来为你看过,我才彻底放心。” 成青云抿唇笑了笑,眼底的笑意却清淡如烟,她若有所思,斟酌地看向他,问道:“几个王爷,关系都如平王殿下和安王殿下这般好吗?” 南行止微微陷入追思,片刻之后,才沉吟般,说道:“先皇和几位王叔的关系,我并不清楚。皇祖父有许多儿女,大多都不是同一嫔妃所出,地位尊卑也不相同。”他声音如同平缓的山涧,清冽而醇厚,“除了我父王,平王叔,安王叔,禹王叔,皇祖父其余的儿子,都不曾封王,他们大多都被安排到了各州郡之中任职,无召不得回京。所以我想……”他思索片刻,继续说道:“我想,或许比起到州郡任职的叔辈,几位王叔之间的关系,相对要好些。” “为什么禹王却被灭了满门呢?”成青云垂首,目光落在短剑之上,那剑柄之上的兰花,花瓣清俊若骨,虽然娇,却有着遒劲的傲骨。图纹并不繁复华丽,每一笔每一画,都似刀苍劲地镂刻。 南行止还未回答她,她却又问道:“世子可知,禹王殿下可还有儿女在世?” 他顿住,片刻后轻轻地摇头,“没有,禹王叔的儿女虽然没有被斩首,但是都被流放,他儿女本就不多,当时被流放时,也都年幼,所以承受不了被流放的疾苦,去世了。我父王也曾暗中让人去查过他们的尸首,可是路途那样遥远,那些押送的官兵,不过就随地将他们掩埋了,所以连尸首也无法寻觅了。” “既然尸首无存,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被……”她欲言又止,终究无法说出心中那个惊人的猜疑。 “若是没死……”南行止的脸色凝沉如覆上冰雪的山峰,冷峻锋利,“禹王叔的儿女,作为叛贼之后,你以为皇室众人以及朝廷中人,会让他活下去?”他无奈地摇头,“若是禹王叔的儿女还活着,那也多半是来寻仇的吧?不是寻仇,那也可能是谋逆的……” 成青云犹如溺水的人一般,渴望抓到救命的稻草,但南行止的话,让她彻底失去了希望。 她浑身冰凉,轻轻的颤抖着。 南行止本就心存疑虑,他环住她的肩膀,感觉到全身轻轻地颤抖着,瘦弱的肩膀,肩骨嶙峋,几乎硌得他手臂难受。 “青云,伤口疼吗?还是哪里不舒服?”他握住她的手,又心疼又紧张,立刻吩咐门外的侍女去请夏侯静! “我没事……”成青云摇头,握紧了他的手,深呼吸几次,才勉强平静下来。“我只是……有些冷。” 她指尖冷如冰,他如同捧着一抹云一般,轻轻地将她的手捧在手心里。他将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环住她,避免碰到她的伤口。 成青云身体有些僵硬,颤抖牵扯到腹部和背上的伤口。他的手轻轻地抚着她,温柔而安抚。她将头埋在他颈窝里,木讷地闭着眼,心绪脑海一片混沌。 “为什么忽然问关于禹王的事情?”南行止将她手中的短剑拿走,她伸手想要阻拦,却没来得及。 她摇头,“没什么,就是……那些杀手提到了禹王。” 南行止低头,轻轻地抬起她的下颌,幽深的目光探进她的眼底,“他们提到了禹王?什么意思?” 她迟疑,沉默一瞬,摇头,“我也没懂……”她深吸一口气,“他们想要杀了我……”她又开始颤抖,心里的恐慌和忐忑很是深切。 “都过去了,”南行止将滑下去的被褥拉起来给她盖好,“以后跟在我身边,再不会有人来伤害你。” 成青云双眼湿濡,又涣散无神,似根本没有听清他说什么,片刻没有反应。 南行止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他学着王妃安抚钟灵时的模样,轻轻拍打了片刻,之后便感觉成青云呼吸渐渐平缓均匀。再低头,她已然熟睡了。 他将兰花短剑放到一旁,慢慢地将她放平,为她掖好被子。 窗外一轮淡月,似浸过水一般,模糊晕染。清风徐徐,送来淡淡暗香,丝丝馨甜的桂香。 连绵了如此长的炎炎夏日,终于过去了。天际那轮半圆的月,也将慢慢变得圆满。 成青云在王府养伤半个月,未曾踏出王府半步,等于住在了王府之中。 蒋洵等人的案子结束,有关此案的流言蜚语以及质疑,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弭。世人总是健忘,无关乎自身利益的事情,总是记得不深。 成青云勉强可以走动,这日,南泽和成青岚都来看她,她穿着宽松又温暖的常服,坐在水榭旁和两人说笑,忽而闻到一阵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