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来。并且认准了,就算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 郁母与他谈过几次,都谈不拢。最终还是郁父出面,吸了一袋子烟之后一挥手,下了结论。 “走吧!” 郁母不可置信,扭头看他。 “你怎么这么让孩子走——” “算了吧,”郁父远比她看的开明,“虽然是你生的,可你也不能陪他一辈子。孩子长大啦,有自己的想法,他有更好的机会,怎么能拦着不让他去?” 他又扭头,对杜云停说:“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这是你们这届年轻人的时代啦。” 他们大半辈子都没能等到这时代。现在机遇大潮滚滚而来,郁父每天看报,都能看到瞬息万变的局势。 这是多好的时代。 他伸手拍了拍杜云停的肩膀。 杜云停没吱声,在城里头找了个老实的乡下人帮着照看老两口,给做做饭洗洗衣服。他走的那天,郁父郁母都来车前送,郁母帮他整着衣领,一直絮絮叨叨,“注意吃饭,注意休息。没事儿多回来看看,你体弱,小心别生病了,啊?” 杜云停一一应了好。顾黎也站在一旁,沉声说:“都交给我。” 郁母抬头看他,这个身形高挑匀称的男人手里拎着两个人的行李,自己儿子反而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她心中隐约觉着有些怪异,拢了拢披肩,却什么也没说,只后退一步,目送着儿子上车。 叮铃叮铃的车铃响起来,列车员一路小跑着过来催促。 “走了走了,快上去,要开了!” 杜云停一脚踏在踏板上,随即车厢门吱呀吱呀地关上。外头的郁母仍然看着里头人,她手中拽着披肩,列车带来的风把她暗色的披肩吹的飒飒飞舞,那蓝白条纹的一角,好像是苏联歌中唱到的蓝手帕,永远印在了杜云停心里。 顾黎的手碰碰他的手背。因着车厢里都是人,这一下触碰转眼就分开了。 “之后还会回来。” 他说,沉沉地望着小知青,很想亲亲他这会儿好像存着感伤的眼睛。 杜云停回过头来,笑了笑。 “没事,”他说,又朝着男人的方向靠了靠,“我只要和二哥在一起,去哪儿都可以。” 好像人的生活,总是不能避免开选择。杜云停虽然觉得对郁母不公平,却也必须得在两者之间选出一方。 他不敢奢求从郁父郁母那儿得到理解。他们不是高丽,高丽理解了,并不代表父母也会轻易地理解。年龄,阅历,时代背景,这些都是阻碍。 可他也不会因为这些因素而改变。 杜云停又往男人身边靠了靠。 他的顾先生…… 要是有下辈子,下辈子还能这样站在一处,就好了。 顾黎已经在他们南下的城市租好了楼,有三层被他用来办公,是职工们上班的地方。 最顶上一层是他的办公室与休息室。他推开门,办公室里头还有张多出来的桌子,两张离的并不远,坐在桌后的人只要抬起眼,便能在视线内看见对方。 杜云停看了一圈,又把目光转回来。 “给谁做的?” 男人将袖口松了松,神色淡然。 “给你。” 杜云停:“……可是我还没确定在不在这儿上班。” “嗯,”顾先生说,“我已经让人开了合同了。” 这速度,杜怂怂是真心服气。他说:“二哥,我要的薪水可是很高的。” 男人垂下眸子,看着他,眼睛里头的颜色深浓一片,近似纵容地任他提要求,“薪水那栏没有填。”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