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庙里头捐了不少香火,在走出门时,却骤然瞧见了树底下站着的黑影。 那黑影立在树下,上头满是翠绿的枝叶,风吹的瑟瑟作响。满树碧华摇晃,他藏在树影中,却还是一眼被杜云停分辨出来。 他转了方向,朝着那影子大步走去。 “顾先生?”他轻轻叫了声,终于含了笑意,“不走?” 黑影一怔,紧接着,恶鬼的颜色逐渐深浓,就在这树下显了形。 俨然就是顾黎。 这个角落没人,杜云停索性走近了,“我就知道顾先生会跟过来。” 顾黎沉声问:“你知道?” 杜怂怂目光无辜,“婚都结了,我当然得知道我夫君叫什么啊。” 恶鬼沉默了半晌。 这么说…… “是这样的,顾先生,”杜云停诚心诚意和他建议,“下一次切换马甲的时候,记得要换个名字。” “……” “不然容易露馅。” “……” 顾黎问:“早知道为何不说?” 杜云停发自肺腑道:“我以为顾先生喜欢角色扮演。” 不然,哪儿有正常人切马甲名字都不改的。 又是片刻静默。 鬼王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老脸都挂不住,想想自己来回吃的醋,拔腿就走。 杜云停跟在后头,目光慈爱。 个千年老醋坛子。 他喊:“顾先生——” 顾黎脚步更快了,很想当众给他攒个闭嘴的大火球。 作者有话要说: 怂怂:爽完了,揭掉马甲! 顾先生:…… 脸丢完了。 第119章 鬼夫(十一) 顾先生的马甲猝不及防掉了。 在那之后, 他开始无所顾忌地在房子里任意出现,杜云停常常一回头, 就能看见一个黑影子慢慢浓重,随后是熟悉的人形,往往从长腿开始,向上逐渐清晰—— 说真的, 这场景有点惊悚。 像国产恐怖片。 杜云停刚开始的确不习惯,或者说原主不习惯, 好几次等顾黎彻底显出人形了, 都能瞧见他向后退一步,惊慌失措的像是只被提起耳朵的兔子, 靠在身后的橱柜或沙发上瑟瑟发抖。 男人瞧他一眼,说:“害怕?” 杜云停摇摇头。 “不怕。” 他是真的半点都不怕, 只可惜身体表现出来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顾黎当他是嘴硬,拍了拍他的额头, 淡淡道:“娇气。” 杜怂怂挺喜欢男人的这种语气。 他有时也会装装怕,跟被老鹰围追堵截的小鸡一样拍着翅膀东躲西闪, 而强大的恶鬼甚至不需要动, 轻而易举便能把他拎过来, 整个儿压自己身下。他的躯体脆弱温热, 说不清是刺激还是畏惧, 哪怕轻轻碰到一点也会哆嗦,上头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声音染着哭腔。 顾黎听不得他这声音, 活像是钩子,上头插了绒绒的毛,扫着心尖尖,让人特别想弄他,让他哭出来。 杜云停哭也不是平常人的哭。他躺着哭时,总习惯性地微仰着脖子,抽抽搭搭,胸膛也跟着上下起伏,细细弱弱,让人想起岸边摇曳的、沾着露水的花枝。 他蜷缩起来,发出小小的、低声的嘟哝。偶尔不躺着,坐着或站着,涟涟泪水能沾湿顾黎半身。 顾黎甚至分不清,他究竟是出于何种情绪在哭。 许是害怕。可他这哭声,毫无疑问,并不能缓解心头的火。相反,这是在火上又浇了油,反倒叫它烧的更旺——烈火鲜花,不过如此。 窗帘常常一拉便是一天,杜云停天天登机,乘坐私人飞机在天空翱翔。 他软的活像是一滩温腻的水,能从人指缝里漏出来。顾黎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抚过他额头的几缕乱了的头发。 杜云停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声道:“顾先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