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杯温水,回过神来,她才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半是迷糊,半是烦躁地拍了拍被子。 她是个有起床气儿的,现下那哭声犹如在耳边一般,更是叫她忍不住捂着耳朵,气红了双眼。 “是二夫人与大姑娘,似乎是大姑娘昨夜受了惊吓睡了过去,今日清晨醒过来后,便急急忙忙地赶到了三房,说是愧疚得很呢!” 空青满脸不屑,什么受了惊吓睡了过去,自家姑娘可是都落水了呢,都没她那么金贵。分明便是不愿意过来,这才来了这么一出,当真是叫人不喜。 “呵,她倒是起得早,想必是昨夜睡得安稳,今日精神便足了吧!”屠凤栖嗤了一声,松开了捂着耳朵的双手,“既然大姐姐都到了,我总不好还在睡着。伺候我穿衣裳吧,顺便说说,今日都有谁会来。” 桑支替她梳了花苞头,“今日会来的,都是些与二姑娘有交情的贵女们,不过这件事情不算是好事儿,所以想必来的人不会太多。” 毕竟屠燕语的性子不算是好,能与她真正有交情的人,只怕也不会是些心善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会来惹一身晦气? 屠凤栖在房中用了早膳,并未去上房请安,而是直接来到了三房中。 屠嫣然正跪在屠燕语的灵柩前,满脸眼泪的模样煞是可怜,愧疚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多嘴,二妹妹也不会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愧对二妹妹,愧对三婶儿,这一切都怪我……” 屠凤栖脚步一顿,忽然扭过头去冷笑了一声。她还记得前世在自己的灵堂上,屠嫣然也曾这么“无辜”又“大气”地说过类似的话儿。可惜当时,所有人都相信了屠嫣然是当真温柔纯良。 “三妹妹……”屠嫣然哭了一会儿,捏着帕子遮住眼睛,“三妹妹来了,姐姐对不起你们……” 屠凤栖扯了扯嘴角,僵着脸走到灵柩前,闷声不语。 屠嫣然心中有些慌乱,经过昨日二夫人的一番开导,现下她已是意识到这个小贱人的重要性了。 “三妹妹可是在怨怪姐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大姐姐别说了,二姐姐在天有灵,想必不会怪大姐姐的。在二姐姐灵前,我如何有资格说原谅大姐姐?”她木着脸说道。 屠嫣然脸色发白,还想说什么,二夫人连忙朝着她使了个眼色,她张张嘴,转而换上一副悲痛的面孔。 正如桑支所言,来到威远伯府的人并不多,一来屠燕语本就没什么真正的朋友,二来一个没落的伯府,实在引不起太多人的注意。倒是镇国公来了个管事的,也算是意思意思了一下。 日落时分,三老爷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回到了府中。虽与预计的时间不大一样,但此时除了屠凤栖兄妹,竟也没一人在意。 三夫人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整个人都振作了不少。 三日后,屠燕语的尸体从三房发丧,三夫人倚靠在三老爷的怀中,几乎是哭得晕过去。 第四天,威远伯府恢复平静,唯有三房还沉浸在悲痛中。但这悲痛有多少,却又无人知晓。 屠凤栖仍穿着素净的青白色衣裙,发上别着两朵白色的绢花,站在门前与众人道别。 “凤梧哥哥,回到书院后要好好照脸自己,莫要因着读书,便坏了身子。” 经过这几日的事情,屠凤梧自然是不能好好休息,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加上他本就体弱,一张俊脸上,更是血色全无。屠凤栖心疼兄长,又隐隐有些后悔,早知晓应让三房连尸体都找不着! 屠凤梧含笑点点头,正是一派儒雅,“鸢鸢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不带着桑支与空青,会不会不习惯?” 这次出行,屠凤栖并未带上了桑支与空青。锦绣阁中还有几个叛徒,唯有桑支与空青留下,她方是能够真正的安心。 不过说服那两个丫鬟,可费了她不少功夫,所幸素锦经过一段时日的沉淀,整个人都是不大相同了,也能勉强叫桑支与空青放下心来。 “有素锦在呢!”屠凤栖弯了弯双眸,歪着脑袋,天真浪漫,“素锦会照顾好我的,凤梧哥哥只管放心便是。” 话毕扭头看着仍是满脸不乐意的桑支与空青,笑道:“好了,你们别这样,锦绣阁还需要你们看着,旁人我可不放心。时辰不早了,我要走了。总归也不过是一个月,到时你们便又能见到我了!” 空青忍不住红了眼眶,“可姑娘从未离开过奴婢,奴婢不放心。让素锦带着的东西,姑娘可别忘了,您喜欢用的茶杯,还有陈太医开的药,一定要按时喝……” 屠凤栖却是连连发笑,只无奈地摇摇头:“放心,我都知晓的。”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