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知道她前两次死而复生,都在死后一日内,想来也猜不到,她这次的复活,居然间隔了这么久。 都已经这么久了……她其实没必要再出现了吧?时间总能治愈一切,便是她,也已经很少因想到现代的事而悲痛欲绝。 甄兮还在烦恼,正好马车中十分温暖,连底部都铺着地毯,她躺着也不难受,便干脆继续装昏迷。 直到马车开始上山,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你醒了?”雁秋先看到了甄兮睁开的双眸,便问道。 而崔芳菲则端坐着,一派贵女风范。 在暖和过来之后,甄兮发现自己身上其实没什么别的毛病,先前就是冷得难受,才觉得自己要死了。她感觉这身体的健康程度比前几次要好多了,赶得上她在现代的身体。 “多谢贵人救民女一命,民女不知该如何才能回报。”甄兮跪坐在马车中,面露感激。她的感谢至少一大半是真情实感,她被砍死过,被推死过,被毒死过,也被自己刺死过,还是不要再多一种死法了。 “你怎会倒在那种地方?你家乡何处,你的家人呢?”提问的依然是雁秋。 甄兮垂着视线,声音里带着哭腔:“民女已没有家人了。民女老家在骊山脚下,爹娘相继病逝,民女一介孤女,被村中恶霸欺凌,里长是那恶霸的亲叔叔,不肯为民女住持公道,反而要逼民女就范,民女不得已逃了出来。” 同为女子,这种因女子身份而被欺凌的故事自然容易让人感同身受,崔芳菲不禁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有些恼怒地说:“没想到普天之下,还有这等恶事!” 甄兮只是垂首做出悲痛的模样,却没应声。这姑娘毕竟在象牙塔中长大,又怎么知道,她所说的情况,在这大地上处处在发生着,更多的比她所说的还要黑暗? “你莫怕,我父亲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他会帮你讨回公道的!”崔芳菲道。 甄兮还真挺怕的,怕的是这姑娘的爹真去帮她讨公道。她的故事都是编的,一讨公道不就露馅了? 甄兮一脸感激道:“多谢贵人肯为民女费心。只是贵人能救得民女一命,民女便感激涕零了,不敢再劳烦贵人。” 崔芳菲其实在冲动地说完要替人讨回公道之后便有些后悔了,毕竟骊山那么远,又是不相干之人的一点小事,她好像没法对她父亲说出口…… 然而,在听面前的女子如此说之后,她反而生出一股非要帮她讨公道的豪情来。 “你不必担心,此事我父亲一定会秉公办理!”崔芳菲肃然道。 甄兮面露为难之色,终于垂首道:“贵人……还请您不要为我讨公道。” 崔芳菲蹙眉:“这是为何?” 甄兮道:“民女从前听人说起过都察院的职责,像民女老家村里那样的小事,都察院的大人没法管。且……即便大人愿为了民女请动官场上的朋友去管此事,对于民女来说,也是毫无益处。即便惩治了里长和他的侄儿恶霸,可民女爹娘早亡一事已不可更改,没了他们,也会有旁人会因民女只是孤身一人而欺凌民女。对民女来说,都一样的。民女能从村里逃出来已是万幸,又得贵人相救,如此便够了。” 崔芳菲沉默下来,她突然发觉她竟还不如一个农家女想得透彻。是啊,讨公道是容易,可套的公道之后呢?处境许会更糟。 随后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农家女说话十分有条理。 “你先前读过书?”崔芳菲问道。 甄兮为了打消对方为她讨公道的念头,不得不痛陈利害,也知道必定会引来怀疑,因此早有腹稿,闻言便道:“是的,民女……曾经跟着邻居家的书生读过几年书,后来……后来因有变故而未能继续。” 甄兮语焉不详的话引起了崔芳菲的遐想。 这农家女说听人说起过都察院的职责,普通的百姓想来都分不清有哪些官职,说给她听的人,想必就是她口中的书生吧。青梅竹马的二人,一个要读书考学,一个只能在家织布务农,这样的二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