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卷,战旗猎猎。 身下那匹曾伴随他南征北战多年的汗血宝马,仿佛也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息,忽然不安地嘶鸣起来,发狂将他甩下了马背。 他仰面,栽倒在了地上,依稀仿佛看到无数的人在朝自己的方向跑来,耳鼓里也充斥着他那些亲卫们惊慌的喊叫之声。 “陛下!陛下——” 渐渐地,那些聚集在他身边的晃动人影和各种嘈杂的声音变得模糊了起来。 停留在他那双充血眼睛里的最后一幕画面,便是他头顶之上一片飘着白云的蓝天。 天空蓝若澄明宝石,云朵也洁若白贝。 甚美。 为何从前,他竟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 挣扎着,艰难地从插入异物的气管里呼出最后一口气之前,他在心里模模糊糊地想道。 …… “主公!主公——” 耳畔仿佛有声音在响起。 魏劭大叫了一声,捂住咽喉,猛地一坐而起,睁开眼睛,落入眼帘的,是公孙羊错愕的表情。 魏劭整个人大汗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心脏跳的剧烈无比,几乎便要蹦出了喉咙。 公孙羊吃惊不小,急忙后退一步,道:“方才可是我惊到了主公?主公恕罪!战舟已靠岸,主公迟迟未出舱室,我便斗胆登船来唤主公。主公方才怎的了?莫非梦魇?” 魏劭慢慢地放下了捂住咽喉的手,略微茫然地环顾一圈,发现自己还在昨夜那间舱室里。 天已大亮,仿佛是次日正午了,舷窗外阳光明媚的近乎刺目,甲板上传来夹杂着号令的高低远近脚步之声…… 南柯一梦? 幸而,一梦! 他猛地看向公孙羊,死死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魏劭前日亲上战舟追击刘琰,公孙羊便在港口等候。终于等到战舟返港,却听雷炎说他似还沉睡未醒,想是过于疲惫了。公孙羊觉得有些反常,放心不下,所以登船找了过来。见他醒来,神色奇怪,忽又这样目光诡异地看着自己,即便从前已伴他多年,此刻也是感到莫名其妙。 渐渐被君侯看的后背寒毛直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干笑了声:“主公如此看我作甚?” 魏劭从床上一跃而起,几乎朝他扑了过去,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先生你还没死!太好了!” 君侯手劲奇大,公孙羊被他一握,骨头都似要裂,强忍剧痛,呲牙道:“主公这是何意?” 魏劭这才惊觉失态,忙松开了手,搓了搓,朝公孙羊投去歉意一瞥,转过身,飞快地推开了舷窗。 一阵带着咸腥气味的海风迎面扑涌而入。 魏劭闭目,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道:“刘琰已诛,我这就去东郡接女君母女。” 公孙羊压下心里的诧异,忙道:“主公暂且留步,我还有一话要说。如今天下一统之势,业已成形。民亦不可无君,各地推举的耄耋望公也陆续到了洛阳,请主公顺应天命君临天下,以期为黎民造福。洛阳民众亦欢腾鼓舞。主公登基事宜,宜提上日程。” 魏劭微微颔首:“我会去信给祖母,其余事先交给先生,等我接了女君母女到洛阳,再议定细节。” 作者有话要说: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