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发现女人的直觉真的非常准。 三年来,一年一年,时间越久她就越害怕他回来,越害怕他出现。她宁可他永远都不出现,每个月给她回两封信,她的不愿意他站在她面前,把一切都摊开来谈。 可是,他出现的时候,她还是毫不犹豫地问他那个问题,那个关于心里有人的问题。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问题一旦问出来,他们之间就连客套做戏都办不到了。 她还是问了,固执而坚定地问了出来。 秦敏深吸了一口气,才回头看去,明明眼眶红得骇人,她却还是淡淡地笑了,“顾太傅,我又失礼了……无论……无论如何,还是希望您能保重身子。” 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说,“屋后的池子是两年前挖的,我用你那张药方试了两年,前几日才使出最好的方子来,那方子就放在那边桌上。按照那药方,十帖药入池,一个月换一次便可。你每日都可以浸泡药浴,一个时辰为佳。” 她始终淡淡笑着,微笑里有三分疼痛、有三分无奈、有三分自嘲,还剩下的一分,是她永远都失不掉的豁然。 她福了福身,走到书桌边上,亲自研墨。 顾北月太久没有来了,这儿的墨早就干掉了。她垂着眼,慢条斯理地磨着,不慌不忙,不疾不慢,就如同她平素一个人生活的悠闲自在。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她正在研墨,准备写一帖字,或是画一幅山水画。 仿佛,现在不是深夜,而是午后的时光,岁月静好。 可是,她到底要做什么? 顾北月安静地看着她,眉头又一次不自觉蹙了起来。他猜不到,她这是要做什么? 她刚刚不是说,药方已经放在桌上了,她应该不是要写药方。 时间再慢,总熬过去。 她的动作再慢,也总能在干涸的墨砚上磨出墨来。 她铺开白纸,执笔沾墨,手稳,而且有力。落笔,一笔一划,都从容,沉着,而且坚定。 她。 休夫! 很快,她就把休书写好了,她走到顾北月面前来。 “顾太傅,您救了我。我却……我却没法帮您到最后。不求原谅,日后,若有需要之处……” 她笑了起来,“除了婚事,日后若有需要之处,尽管开口。秦敏,欠您一份恩。” 休书地上,顾北月这才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他怔住了。 从上一回来宁州,他察觉到她的心意,他便开始远离,回避,甚至暗示拒绝。 他已经误了她的身,不想再误她的心。 三年来,他确实忙,可也不至于三年都不露面。他确实是刻意的,甚至,委屈了小影子。 这明明是他最想要的结果,可为何,他会有种始料未及的感觉。看着微笑着的秦敏,他甚至会有陌生感。 “顾太傅,你此行,为的也是此物吧。请收下吧。”秦敏淡淡道。 如果……如果她的心没有陷进入他的温柔里,她一定会履行当年的约定,安安分分当一个名义夫人,陪他在需要的场合里认真做戏。 可是,她陷进去了,她就得挣扎出来呀! 要不,能怎么办? 所有刻意,借因了解。他早就看穿了她的心。 如果三年了都看不出他的刻意,他的拒绝,她便真是愚蠢至极。 顾北月没动,秦敏却将休书放在他手里,她淡淡道,“好了,从此以后,男欢女爱,各不相干。小影子,请恕我必须带走!” 顾北月至今都没有出声,安安静静看着手里的休书,秦敏,也没有犹豫,眼眶红得都快掉出眼泪了,却还是倔强地忍住,倔强地转身。 就在秦敏打开门的时候,顾北月突然重重咳了起来。 和上一回他在秦敏面前咳嗽的情况非常相似,一咳嗽就是非常厉害的咳咳,听的人都会忍不住替他喘不过气来的。 秦敏止步了,眉头紧紧锁着,却没有回头。 他都能骗她三年,她还能拿他怎么办? 自己才是自己的良医,如果自己都没有养好病的心,再好的大夫也没用。 秦敏越听那咳嗽声,越是一肚子的火。她一脚都踏出门外去了,无奈,她的心终究是软的。 她还是退了回去,可当她一转身看到背后的场景,整个人便都惊住了,心跳都差点停掉! “顾北月!” 秦敏箭步冲过去,搀起了趴在茶桌上咳嗽的顾北月,竟见顾北月嘴上,手里全是血! 他咳血了! 这一刹那,秦敏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泪珠儿就像是是断线珠子,一颗颗接连不止往下掉。 “顾北月,我恨你!” 没有说爱,也不愿意说出爱,但是,恨,她却这样说了出来。 恨他三年来的欺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