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额头上。 “呵,下雨了?还是你在为我难过?” 但她的触觉变得不太灵敏,不能确定是下雨了还是眼泪。 萧不辞的毒很霸道残忍,过不了多久,她不仅会五感全失,还将无法言语行动,只剩下痛感霸占她的全身。那种感觉她曾在被带回众生苦时尝过一遍,那让她几近癫狂。 流寂答道:“不是,其实我很开心。” 她并不觉得失落,只是不在乎地笑笑:“是么?” 方才流寂在她额头落下凉凉一吻,她以为那是雨丝或泪水。心酸的同时,他还是感到欣慰。 “这一次,你终于不再躲着我了。” 哗啦哗啦—— 果然是下雨了。 雨丝密密麻麻地倾泻而下,落在慕容涵秋的脸上,洗净了她面上的血污和眼睛下面的妆容,露出了她长期被噩梦折磨的黑色眼袋。 慕容涵秋在剧痛中忽然感觉睡意袭来,不禁想,她有多久未曾安眠过了? 耳边渐渐地没了声音,她失去了听觉,连同脸上冰凉的触感也开始渐渐消失了。 按理说,畏惧黑暗的她应当茫然无措才对,不知要如何面对未知的煎熬。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张了张口,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发声。 虽然就算发出了声音,她自己也听不见。 睡意袭来,无边的黑暗里,魑魅魍魉向她招手,成百上千的鬼怪朝她露出獠牙。 已经习惯了绵延周身的痛楚,她淡然一笑,决定去迎接她最后的结局。 只有那里,恶鬼丛生处,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阿静!” “阿静!” “别睡!不许睡!我带你回家!” 流寂疯狂地摇晃着慕容涵秋,看着身体不断颤抖痉挛的她睁开了眼睛又缓缓闭上,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不再有任何回应。 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 为什么不能救她? 为什么不能救她? 为什么! 他忽然想要报复! 凭什么要这样对她! 似乎有所感应,慕容涵秋微微睁了眸,但眼睑下却已不是两颗绝美的瞳仁,而是黑森森的血水自眼尾汩汩流出,骇人无比根本不敢让人去细究那双眼睛下面究竟变成什么样了。 慕容涵秋似乎感觉到了异样又紧紧闭上,对着流寂露出了一个算得上温柔的笑容。 那个笑容依然是那个从小看惯了的嘲讽。 她艰难而痛苦地启唇,声音沙哑怪异,每一个音都极难分辨,她说了好几遍,他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那一瞬间,他感觉心头被利刃狠狠一剜,痛不欲生。 她说—— “忘记我,就如同忘记世间的丑恶,不要变成像我这样的人。” 风雨瓢泼不止。 雨水把两人淋得湿透了,但慕容涵秋却觉得身上很暖。 这么多年来,她活在皇室的恩怨中,活在江湖的纷争中,活在所谓的宿命之下,对生死已经淡漠,但莫名的恐惧总是如影随形。 她畏惧着。但若要战胜恐惧,首先就要成为恐惧。 慕容涵秋生生把自己推上了绝路,成为自己曾厌弃的那类人。 数年汲汲营营,她总是在风雨里独来独往,为一个无法懊悔的抉择而奔波流亡。 她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