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往正屋走,刚走到正屋屋檐下,就见自家大儿子,这大儿子性情随他父亲,也是个操心劳碌命。“没事了,回屋罢,你爹随着你三叔三婶带着初秀去胡大夫家。” “嗯。”阮业兴点着头,等母亲进了屋,他才转身回屋。 屋里阮于氏这两天也有些不太舒服,才将儿子给公公婆婆带着睡,本来就睡不踏实,外面的动静起,听了个清楚,见丈夫回屋,等他躺回被窝,含含糊糊的嘀咕了句。“明儿又得热闹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分了家多好,自家公公婆婆性子都是极好地,日子过着才舒服呢,偏偏上面俩个老的死活不愿意分,当然这里头少不了二叔二婶的撺掇,真分了家,依着二叔一家子的性情,八成得隔三差五的喝粥。 “这也是没法的事,总不能放着初秀不管。”阮业兴说完,又道。“明儿你避着点,别往上呛。”媳妇旁的都好,就是有点直,不该受的气半分都不愿意受着。 阮于氏往丈夫怀里靠了靠。“我知,这回跟咱们没啥关系,我就听着不说话。” 一盏豆大的油灯,别说照亮脚下的路,堪堪只能笼住阮文丰,初秀并非几岁的孩童,今年冬天就该满十四了,身量虽瘦小,重量还是有的,阮永氏抱不住,就撑伞拿油灯,就由丈夫抱着,阮文善摸黑在前面开路,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村头,连阮文丰都淋湿了衣裳,唯独将初秀护的严实。 胡大夫年岁颇大,白了半边头发,身子骨还算硬朗,人也显精神,最重要的是有副好心肠,真应了书里的话医者仁心。见着他们,连连吩咐着将人放炕上,又让将家里的两盏油灯都点上,加上阮家自个带的,有了三盏灯,屋里总算显敞亮些。 一通忙活后,胡大夫说道。“留个人在这里,剩下的家去罢,她这样一时半会的还是呆我这比较好。”说着,抓了副药自去旁边熬。 “我留下来罢。”都是能说人家的闺女了,便是当爹的也有不方便,阮永氏开口说着。 这点子弯绕,兄弟俩自是清楚,再者俩人都淋湿了衣裳也得回去换才成,说了几句话,就拿着油灯,共一把伞回了家。 次日清晨,阮文丰都没顾上吃早饭,就赶来了胡大夫家,大闺女依旧高烧不止,胡大夫说她这不像寻常的发热,再等上会儿,他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实则心里隐隐有点猜测,只是很惊讶,这年岁不应该得天花啊。 下午高热不止的阮初秀周身出现红色丘疹,证实了胡大夫心里的猜测,好在他上午就改了药方,倒也算是及时,正好阮文丰夫妻俩都在,就将这事告诉了他们,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天花会传染且存活机率不大,胡大夫不怕是他小时候曾得过天花。 阮文丰夫妻俩听着胡大夫的话,直接被砸晕了。本来大闺女生病,娘就万般不喜,整个上午都在阴阳怪气,倘若知道得的是天花,后果不堪设想,就算让大哥出面只怕也镇不住,天花是会传染的,不是一日两日能好,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呐。 怎么办!夫妻俩面面相觑。 “胡大夫是不是搞错了?初秀都这般年岁,应该不会得天花罢?”阮永氏身子止不住的发颤,声音哽咽的不成模样。怎么就得了天花呢。 “她底子不行,太瘦弱,又是春季,最是容易生病。”阮家的情况,胡大夫也清楚点,话说的适可而止。这孩子只怕会撑不住。 阮永氏捂着嘴哭的泣不成声。难道就这样放任着不管?这可是她的头个孩子!虽然是个姑娘,不得公公婆婆的喜爱,可他们夫妻俩却很是疼着,尤其是后面连生了俩个儿子,总觉的是大闺女招来的弟弟。 “我回去和大哥说说,总得尽力才是。”想着闺女的乖巧懂事,阮文丰眼睛就泛酸,一颗心揪成团,闷疼闷疼。 ☆、第2章 阮文丰夫妻俩回村西的阮家说事,劳烦胡大夫先照应着大闺女则个。胡大夫自然是应了这事,让他们放心的家去,他会将小姑娘顾妥当。 这会是下午,正是在地里忙农活的时候,大闺女得天花,不是个小事情,不管怎么说,也得给全家支个声儿,便是想藏着掖着也是瞒不住。阮文丰夫妻俩边走边细细商量,怎么做才能护住自家闺女,明知不成也要尽全力才行。 “去地里罢,你先和大哥通个气,我去把其余人都喊回家,初秀这边不能耽搁,天花可是个要命的病。”短短的时间内,阮永氏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倘若这回能护住大闺女,就算往后三五年里,婆婆横挑鼻子竖挑眼,日日磨难着她,她也甘心受着,只要能给大闺女尽到心,能不能在天花手里活下来,就得看老天开不开眼,这事她也无能为力。 将将未时,阮家大小老少都聚到了堂屋里,挤挤挨挨近二十口人,有位的长辈坐着没位小辈就站着。 “大白天不干活,有个甚紧事要事比庄稼地还着急?这会可正是忙耕种的时候,放眼整个源河村,哪家哪户不是大小齐上天没亮透就下了地。”阮程氏掀着眼皮子埋怨,都不用猜,她就知道,定是老三家的闺女出了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