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冒着热气的铜盆走出来的时候,三娘子的双眸已经被自己心里的气给憋红了。仿佛她只要稍微一眨眼,那眼眶里蓄着的泪就能瞬间落在床上。 “弄疼你了?”陆承廷一愣。 他自己也清楚,方才确实是他孟浪了。刚回来还没进屋的时候,他老远就看到了内厢房还亮着灯,他本以为三娘子还没睡,结果进屋一看,却发现她竟和个孩子似的卷着被子侧着身睡得正香。 今儿略微有些回暖,三娘子睡下去的时候脱了中衣,只穿了一件鸳鸯戏水蝶双飞的肚兜,艳色的锦锻衬得三娘子肤若初雪,莹白如玉。竟就这么突然的勾起了陆承廷的念头,又急又快,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来,擦一擦会好一点。”想着第一次以后三娘子主动和他提出要净身,陆承廷便记下了三娘子的这个习惯。 “我自己来。”三娘子声音闷闷的,视线都不抬一下,也不知道是还在害羞还是在生气。 陆承廷见了本想笑,可是想想当下的气氛还是忍住了,只仔细的绞了帕子递给了三娘子。 这一整理,待两人再合衣躺下,已经过了寅时了。 “快睡吧,明儿我下午才出门,早上你能睡的晚一些。”见三娘子“腾”的一下就背对着他转过了身,陆承廷也顺着她的姿势转了过去。 “我卯时就要起,姨娘们要过来请安。”三娘子本不想搭理他的,可想了想,自己这么鞍前马后的全是在给他办事儿,就又赌气的开了口,“二爷也要早起,姨娘们要来给我敬茶的。”使了力气以后就想贪睡,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好事? 这话一出口,两人之间又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而不多一会儿,三娘子就觉得困意缓缓袭来,她使劲的眨了几下眼,结果还是抵不住倦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过再睡下,三娘子却完全没了一人入眠时的那种放松和舒坦,结果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眼眶浮肿,眼袋沉淤,身上更是又添了不少新的印痕,深深浅浅的看得子佩直缩头。 可三娘子却反而大大方方的在妆镜前直直的坐着,一边任由子佩给自己梳头上妆,一边看了看院子里正在打晨拳的陆承廷问道,“闻雨轩里有动静么?” “有!”子佩编辫子的动作一顿,一脸严肃道,“一大早就有几个闻雨轩的丫鬟来打听二爷的事儿了,见二爷昨儿回来了,闻雨轩那边很快就有了响声,估计一会儿姨娘们就要过来了。” “诶!”三娘子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和子佩商量道,“这两日先多辛苦你们了,桃花坞里留下的人我要一一查过的,能用的不能用的眼下都混在了一块儿,人手还是不足的。可是,要等姨娘这波动静过去了再说。” “夫人放心,我们还应付的来。”子佩点了点头,随即麻利的给三娘子编好了碎发梳好了头,正想用扑子沾些细粉给三娘子遮脖颈上的那些印痕时,手却被三娘子当机立断的按下了。 子佩一愣,却听三娘子苦笑道,“好不容易有点能作证的东西,你可别随随便便给遮了,多浪费。” 子佩顿时听懂了三娘子话里的意思,哭笑不得道。“夫人这法子用的太不上台面了。”到底是自己人,子佩说话也是直接。 三娘子闻言,笑的微大声了些,“不上台面怎么了,法子好用就成。” 可三娘子话音刚落,单妈妈就掀帘进屋正色道,“夫人,姨娘们来了。” 三娘子抬头,冲子佩使了个眼色,子佩便心领神会的伸手抹了一点点红脂涂在了三娘子的唇上,然后便虚扶着三娘子去了正堂。 四月的天还亮的不算太早,眼下刚过卯时三刻,纵使桃花坞的正堂是坐北朝南开的门窗,可这会儿若不掌一盏灯,屋子里也显得有些昏暗。 三娘子走出来的时候陆承廷也正换好了常服从净房的偏门出来,墨发高束,窄衣修身,深邃的双眸里闪着的全是精神奕奕的光芒,看得三娘子也是脚步一滞。 “二爷拳打完了?”怎么这么快?方才他人还在庭院里呢。 “少打了一套,今儿不是她们要给你敬茶么。”陆承廷声色俱淡,说话的时候目不斜视只看着三娘子,一边挽了衣袖一边就坐在了东首的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上。 三娘子眼神一敛,下意识就看向了面前站着的三个姨娘,果然,是神色各异的。 好吧,既然他想让她来当箭靶子,那当就当吧! 三娘子心中是坦然的,毕竟打从踏进侯府的那一刻起,她就从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