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湖石老人的一副佳作,不解风情者只当画的是自然风光,壮哉美哉。细心者则瞧出那怒海之边,松涛之下,影影绰绰似站着一个人。后来有人从湖石老人处得知,那画中真意,确实是痴情公子约会佳人的隐晦之作。 约人,不见不散;时间,子时;地点,明月宫。 凤君默心头一跳,一再告诫自己想多了。 那日他二人说的清楚,她已经明确拒绝了他要带她远走高飞的提议,如今她出嫁在即,又怎么会如此暗示他见面。 想多了,一定是他想多了。 可饶是他一再告诫自己,待三更棒子响起,他还是坐不住了,一路避开耳目,朝明月宫走去。 昔日的明月宫何等的灯火辉煌,如今只剩枯枝败叶,杂草疯长,虽然贞和帝曾下旨令留守的宫人好生照看料理,起初一两年宫人们倒还兢兢业业,半点马虎不得。但时日一久,贞和帝生怕触景伤怀又不再踏足,渐渐的掌权的太监嬷嬷不再过问,底下的小宫人们也就能糊弄就糊弄了,反正留在这里也等于是守着一座冷宫,永无出头之日。 及至子时,整个明月宫静悄悄的,半点火光不见,又有宫人曾疯传元后曾魂归此处,现下风过处树叶沙沙作响,斑驳鬼影,竟是可怖异常。 凤君默好歹一大男人真汉子,也不免有几分发憷。正思量着是否向前,突听的一声细微的枯枝被踩断的声响。 他猛然循声望去,尚未看到人影就听一声儿道:“王爷?” 凤君默应声,“我是。” 火光一闪,火折子擦亮,随即一盏羊角灯被点亮。 凤君默就见到一身宫女装扮的花吟。 花吟提着羊角灯,十指握紧,即便心中已然做了决定,但话到嘴边还是犹豫不决。 凤君默惊疑不定,倒是迎了上去,说:“这荒芜深宫,你倒是胆大!我还当我想多了,原来……”他也说不清此刻自己是什么情绪,但是心中隐隐的雀跃之情却是尤其的明显。 二人对望片刻,花吟下定决心般咬住双唇突然双膝跪下。 凤君默顿了一下,心头不喜,“好好的,你怎么又跪了?”上前又要扶,花吟推让不起,说:“王爷,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请您务必相信,也请您不要告诉任何人。” 凤君默见她说的郑重,也不免严肃起来,“你站起来说话。” 花吟起身,抬眸,望定他的眼,说:“长话短说,王爷,有人要害金国太子性命,挑起周金两国大战。” 凤君默骇然,却仍旧起疑,“你是如何知晓?” 花吟说:“你信不信我?” “……” “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是谁?” 花吟嘴上几张几合,眉头紧皱,到底没说出。 “你知道是不是?” “是,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这世上的事,任何的开始若是没有看到结果,你都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选择是对还是错,花吟此刻也在赌,但是到底没有那破釜沉舟的勇气,不敢赌上全部。 “谋杀金国太子,可不是黄口小儿的一句戏言,你若知情,就该如实相告。” 花吟偏过头,不敢再看凤君默的眼睛,说:“我知他定会在我出嫁的路上动手,但却无法确定是何时何地,我不知他为何非要选在这时候,但我料定,若是能让金国太子平安回到金国,他的计划便功亏一篑,他是个谨慎之人,此计一旦失手,暂时就不会再生事端。周国便又喘息之机,王爷,我可以答应你,若是我嫁到金国,周国再有变故,我一定会对你开诚布公,坦言相告,只是现在,我有难言之隐,实在是……”实在是不忍心在他尚未犯下任何错事之前将他推入地狱。 凤君默的目光落在她低下的头顶,想了想,面有怒容,说:“是不是前朝余孽?”他顿了下,益发肯定道:“你中毒的事虽被瞒了下来,但是我回来的路上就听说了,你身上毒性诡异,毒发莫名,毒去也莫名。就连姜院使也无法确定你身上的毒是否已经解了。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被前朝余孽用毒物控制了?你现在也是身不由己,是也不是?” 花吟表情复杂,一时无从辩解。 凤君默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也不再为难她,冲她一抱拳,道:“你的话我记住了,我看你如此小心谨慎的与我见面,可见宫里还有前朝余孽的眼线,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将它连根拔起,你的解药我会替你寻来。” 花吟本想解释,却又想,如今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借口了,况,也只有这样的缘由才能引得凤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