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得很快,转眼就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舒服——不能吵,不能闹,不能发狂,她要乖乖的,这样每天他呈禀上去的记录才能给她换来些许优待,比如一罐灵蜜,一坛清露。她学会唇语,学会他教她的入门功法和剑法,隔着屏障舞给他看,他在屏障之外打座修行,不过相视而笑。无声的日子过了三十年,她的表现终于替她换来每月一次出洞的机会,屏障暂时关闭,她能踏出洞门。 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是带着羞涩的嘶哑,她披头散发坐在断崖前,两腿晃荡在空气里,他教她编辫子——只是最简单的麻花辫,复杂的他也不会。她不再发狂,不再沉默,她叽叽喳喳地说话,像个小姑娘,抱着他的手臂说,师兄,你真好。 就像万仞山的普通弟子。 可她毕竟不是普通人,不止修炼的速度异于常人,她还极其敏锐:他知道她在利用他,她通过他的反应猜测到宗主和师祖希望她做出的改变,她把自己变成他们想要的人,以便换来自由。 五十年,她终于离开缈踪峰,在万仞山一战成名,成了被师祖带上缈踪峰秘修的师姐。他输了她一场剑试,不是因为放水,是真的输了。 雾色缥渺,山间四季轮转,岁月恍惚便逝,如指缝漏水,抓不住,留不下。 他与她是无相剑宗风华正茂的师兄师姐,她如他们所要的那样,一天比一天出色,是众人交口皆赞的女修——天赋异禀的修士,性情温厚,大气端方,却也含蓄内敛,正气凛然,与他是绝配。 他梦寐以求的道侣,就是那样的白韵,她站在谢冷月身边,宛如骄阳;她站在众人之间,熠熠生辉;她站在他身边,恬淡如菊——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他。 那个被关在山洞里挣扎求存的白韵,他不再记起。 “师兄,你真的了解过我吗?”雾里有声音,虚无缥缈。 顾行知回答不出来,只看着时光一年一年流逝,最后终结在第两百三十年。 万仞山的景象破碎,换成枯骨洞,百里晴夺舍的情景再现,顾行知蓦然间瞪眼—— 那情景如同残碎的画卷,定格在某个时间点的记忆上。季遥歌自光芒间走来,穿一袭无相剑宗的衣裙,遥遥问他:“师兄,我才是白韵。你可信我?” 两百三十年的回忆,通通融在她指尖的幻符中,以本心所化,虽是幻境,却为真实。 顾行知双眸猛睁,英气的眉拢成化不开的结,适才的画面交替在脑中闪过,扰乱向来坚定的道心,他看着季遥歌,久久不能言语。 季遥歌缓慢地走到他身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陪在你身边的白韵,只是百里晴而已。你真的没有感觉吗?师兄。” “你真的要为一个假的白韵,毁了你我两百多年的情分?” “师兄,我回不了万仞山了,你可愿意陪我浪迹天涯?” 她的声音充满蛊惑,不是白韵的温和内敛,顾行知的目光有些涣散,怔怔地看着她,任由她缓缓触向他的手…… “师兄,离开无相剑宗吧,那并不是你心之所往的光明,也没有你想追寻的道,跟我走……” 只要他点头,他们便回归最初,她可以毫无保留地接受,可以让幽精完整回归不再压抑。季遥歌静静地牵起他的手,缓慢而温柔。 离开无相剑宗,离开万仞山?然后呢?顾行知浑噩抬头,那是他呆了四百多年的宗门,也是他走到至今未曾背离的仙道,她却要他放弃? 不,不对! 胸口忽有些刺痛,龙玦绽起微弱红光,直抵元神。 顾行知一个激凌清醒,手狠然一甩,厉喝出声:“妖女,莫用媚术惑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