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百转千回,荀久已然从大司空这短短一句话里面听出了诸多意图,心中直感慨不愧是两朝老狐狸,官场那一套信手拈来。 嘴角浮起一丝冷淡笑意,荀久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位貌美的夫人,就是不知是否为大司空众位夫人中的一位。” 哼!老狐狸想同她玩文字游戏,那她也不是小白花,即便扶笙不在场,她也照样要戳他痛处,字字句句剜他的心。 韩茂宏前面三位夫人都已经奔赴黄泉,这在燕京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荀久特意强调了他的“众位夫人”,便是在提醒他是个命硬克妻的天煞。 韩茂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阴沉得快起风暴,这个小贱人早上才对他的儿子下了毒手,如今将主意打到幼玉身上来不说,眼下更是仗着背后有秦王撑腰便无所顾忌当众戳他脊梁骨! 这口恶气……他先记下了! 再抬头,大司空满脸堆笑,“久姑娘可真会说笑,老夫就那么一位夫人,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你将她带出来,老夫一看便知。” “这恐怕,有些不便。”荀久明澈的眼眸里逐渐浮现一丝不屑,“那位夫人与我虽是初识,却相见恨晚,感情要好,我邀了她今夜留宿在此,恰巧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早早便歇下了,我出来之前,她曾嘱咐过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她,大司空如今让我去带她出来,她要真是你夫人,那我无话可说,可万一不是,那这大晚上的,大司空驾着马车出府来我的地盘上私会别人家的夫人,这话要是传出去,影响的是我的名声还是您老人家的名声?” “你!”韩茂宏老眼蓦地瞪大,山羊胡气得一翘一翘的。 不过是接幼玉回府而已,怎么从这毒妇嘴里说出来便成了深夜私会别的女人?! 荀久低眉抚了抚修剪圆润,灯光下泛着光泽的贝甲,漫不经心的语气中透着点无辜,“大司空,见不见的,你倒是说句话,别老冲我抛媚眼,我人年轻,心脏承受能力小,怕待会儿会直接被你吓晕过去,无法为你将那位夫人请出来。” 喉咙口似有腥甜涌上,大司空身形颤颤,险些没站稳。 家丁赶紧上前来搀扶住。 好不容易站稳了,他才重新抬起老眼,饶有深意地看了看荀久旁边好久没发言的扶笙,假意笑道:“秦王殿下深夜来此,莫非也是……” “看病。”不待大司空说完,扶笙冷冷吐出两个字。 荀久心中冷哼一声,这老狐狸,从她这里讨不到好便将焦点转移到扶笙身上,想借秦王深夜逗留此地来借题发挥。 不过,他这算盘打得不太响。 遇到扶笙这毒舌,只怕他会更想吐血。 荀久冷眼看着老狐狸,几乎能猜到他接下来的话。 “殿下,恕老臣直言,前太医院使才刚刚因为杀人罪被抄家,久姑娘虽然得了金书铁券的庇护,可她到底是罪犯荀谦的女儿,难免会将抄家之恨藏于心头,伺机报复……” “恕本王直言。”扶笙凛冽的声音打断他,“大司空此前已经死了三位夫人,在燕京有着克妻天煞的名声,虽然最后一位还活着,可到底你名声在前,难免煞气未散,不小心克到新夫人腹中的胎儿。你要不要考虑提前休妻?” 这**裸地将人家伤口剖开了再撒一把盐的狠毒,连荀久都不由得暗自唏嘘,谁要是得罪了扶笙,估计他不用动武,直接一张毒舌就能把人活活气个半死。 大司空年纪大了,才刚知晓儿子被荀久废了紧接着又瞎了眼,此刻再被秦王这么一刺激,心脏确实是承受不了,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家丁和车夫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将大司空他老人家抬回了马车上,没多久便回了府。 目送着大司空府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荀久侧目望着扶笙。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