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引,嘴角微勾,却无半分笑意,声音清凉,“大祭司这么早来,想必已经做好准备了罢。” 澹台引挑挑眉,“我神殿六名巫医能与未来的秦王妃一同签下生死状,再与她一同给女帝医治,是巫医们的荣幸,也是本座的荣幸。” 扶笙淡淡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端着沉香木金漆托盘的李公公,淡声吩咐,“百官来齐,公公可以宣读生死状了。” 李公公应诺过后将托盘交给身后的小太监,他则取出用明黄绸布高声宣读:“女帝病危,由御前医师荀久并神殿六名巫医共同于天凤二年九月二十二为帝医治,此事干系重大,为免生变故,今特立下此状备预不虞,如若帝发生任何意外,则参与医治的七人需以命抵命。” 末了李公公又自己补充,“此状由秦王与大祭司带领百官共同见证,久姑娘,请在这里摁下您的指印。” 李公公走过来,将大红印泥递到荀久跟前。 荀久接过,深吸一口气之后手指重重摁下。 李公公又走到六名巫医跟前,让她们一一按下指印,这才走向扶笙,恭敬道:“秦王殿下,还需要您与大祭司的印章。” 扶笙没说话,似有若无地看了面色平静的荀久一眼,将印章取出来盖了印泥重重按在明黄绸布上。 澹台引也取出自己的印章按上去。 这就算完成了仪式,可百官的神色明显比几位当事人还要凝重,他们虽然不知道女帝的症状是怎样的,却也私下里听说要想彻底根治,就得剖开人的肚腹。 这般惊悚的医治方法,直让众人心里唏嘘。 荀久心里想着容洛的嘱托,仪式完成后就匆匆离开了奉天殿,由内侍引着去往帝寝殿。 扶笙则待百官散朝后去往旁边的暖阁与姜易初他们闲聊。 帝寝殿。 女帝知晓荀久要过来,早早让花脂更衣梳洗,懒懒斜靠在美人榻上,手中百无聊赖地翻着书卷。 这地方,荀久已经来过多次,如今又是女帝亲封的御前医师,且名声洗得干干净净,帝寝殿的宫娥太监们见到她,脸上更添崇敬之色。 着人通秉之后,荀久缓缓入了内殿。 女帝从美人榻上直起身子,浅浅一笑,“我还以为你会紧张。” 荀久假意唉声叹气,“不签生死状是抗旨,必死,签下生死状倒还有五成存活的机率,如今我签了,证明我有了活着的机会,该高兴才是,怎么会紧张?” “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女帝无奈地笑笑,招手示意她过去做。 荀久依着在女帝旁侧坐下。 荀府抄家真相揭开之前,她潜意识里对女帝是有着那么一丝丝芥蒂的,不管其中有任何隐情,毕竟都是她下旨抄的家,让她一穿越过来就成为了孤女。 如今真相解开,她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原来,一切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女帝下旨杀的,是她和阿笙恨之入骨的敌人。 抄家之举,算是帮哥哥报了仇,也是帮女帝和阿笙报了仇。 荀久看着女帝,突然想起某一次,也是在帝寝殿,她曾问自己是不是因为荀府被抄家而恨她,当时她内心的回答是肯定的。 今次想来,女帝当时心中一定很苦闷,毕竟她是唯一知道所有真相却什么也不能说的人。 “朕长得跟子楚可不像,你看我作甚?”女帝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调侃了一句。 “陛下,您可曾有过遗憾的事?”荀久趁机开口。 见女帝一脸茫然,她又改口,“或者就拿现在的情况来说,明天便是动刀的日子,而我只有七成把握,倘若,我是说倘若陛下因此而再也无法醒过来,那么今日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女帝垂下眸,良久才道:“朕这一生,从质子到公主,从公主到帝王,唯一的心愿,是能用自己的力量护子楚一世长安,如若明日便到尽头,那我最想做的事,自然是亲自把他交给能让他心安的人。” “那你自己呢?”荀久心中一急,怎么听女帝这语气,真的半分没为自己考虑! 女帝轻笑,“坐拥江山两年,该享受的朕都享受了,还有什么遗憾的?” “连内心的孤寂也算作是享受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