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荀久的声音,暖阁内三人的谈话声戛然而止,齐齐站起身来给女帝见礼。 女帝随意摆摆手,“如今是私底下,大家不必如此见外。” 容洛抬起头来仔仔细细打量着女帝,只见她一如既往地着暗红织金云龙纹锦服。 帝王本穿明黄色,她却觉得那颜色不讨喜,御极之后,特地吩咐少府重新为她定制了一系列的暗红色正装华服。 事实证明,暗红这个颜色的龙服穿在她身上,要比明黄色更具威仪。 “陛下,你昨夜才醒来,怎的今日便忙着操心宫宴了?”容洛眉眼间露出些许担忧。 在魏国的时候,容洛就通过表哥姜易初知道扶疏是个坚强到让人心疼的女子,她总是能在一次又一次所有人都觉得必死无疑的绝境中惊艳存活下来。 可如今她都已经贵为天下共主了,许多事本可以不那么操劳,就比如眼下,大病初愈,本应是好好躺在床榻上休息的时候,这才第二天,她就忙着宴请百官。 这般操劳,女帝自己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旁人看了,会觉得异常心疼。 女帝轻笑一声,“在魏国的时候,我便是个折腾不死的人,这次的剖腹取瘤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肌肤之痒而已,还严重不到威胁性命的时候,躺了这么些日子,难受得紧。上一次的宫宴,以朕的病灶突然发作而匆匆结束,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圆满一回了。” “陛下的身子,能否去凤临池上吹风?”姜易初微皱眉头,虽然明日便要启程回魏国,虽然他也很想在这诀别的夜晚与她多多相处,多说几句话,可她毕竟才刚大病初醒,若是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心而害了她,那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放心吧!”面对众人担忧的脸色,女帝满面淡然,“朕晓得你们在担忧什么,你们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久姑娘,朕是真的已经痊愈了。” 众人将目光落在荀久身上。 荀久僵着脑袋点点头,“从陛下的脉相来看,的确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看吧!”女帝莞尔一笑,“朕早就说过已经痊愈了,偏你们还一个个忧心忡忡的样子。” 扶笙看一眼姜易初,又看一眼女帝,转头问容洛:“洛洛会不会晕船的?” “洛洛今晚可不能跟你们去画舫了。”顾辞修接话,“这几日她孕吐得厉害,连平素都这样,待会儿要是到了画舫,那还不吐得昏天暗地,晓得陛下痊愈,我们小夫妻俩也就放心了,去不去画舫也没什么,你们自去,我们俩就在凤临池畔的高阁里看看烟火就成。” 荀久走上前来,关切地问:“洛姐姐这几日又开始孕吐了?” 容洛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荀久歉意道:“这些日子我都给忙忘了,等明日我挑个时辰帮你扎几针……”话到这里,忽又觉得不对,皱眉道:“哦对,我险些忘了,明日洛姐姐便要回魏国,这可如何是好?” “久姑娘请放心。”姜易初面露微笑,“我也略懂医术,这一路上会照顾表妹的。” 荀久恍然大悟,姜易初会医术,她怎么把这个也给忘了! “对对对。”荀久赶紧笑道:“那就麻烦姜丞相了。” “久姑娘太过客气。”姜易初温声道:“洛洛是我表妹,我照顾她天经地义。” 容洛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催促众人,“不早了,你们赶快去画舫,否则待会儿无法玩得尽兴。” 女帝与姜易初对看一眼后点点头,当先出了暖阁。 荀久嘱咐了容洛几句,这才抬步跟上扶笙,二人紧随女帝和姜易初的后面一齐来到凤临池边。 这一场“画舫上的宫宴”,可谓隆重至极,入夜开始,凤临池周围的石座风灯便全部被点燃,灯火通明,像一条巨龙蜿蜒盘旋在冷风习习的凤临池上。 岸边停靠着十来艘画舫,入口处都有重兵把守,大臣们上船之前除了要出示请帖之外,还得被搜身检查,确认没带任何武器之后才能通行。 荀久他们过来的时候,大臣们还没有完全登上去。 每一艘画舫上都准备了丰盛的酒菜,风一过,香味全部飘过来,酒香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