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时分,大司马的灵柩成功去了京郊坟茔,送葬队伍已经回来,午时前来吊唁的官员们也在二老爷和二夫人的招呼下慢慢散场。 外面依旧下着雪,满院白绸还没撤去,季府的前厅似乎也受到了外面天气的感染,即便是烧了火盆亦觉得寒冷。 扶笙坐在首座原本属于大司马的位置上,其下的位置分别是瑞王、荀久、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最后才是季黎明、千依和季黎川。 莫管家站在一旁,面对三夫人时不时飘来的眼风,他视若不见。他手上的这份遗嘱,是现今在场所有人都关注的东西,两房的老爷夫人自然是关注大司马如何分割遗产。 季黎川被打肿的半边脸颊上已经敷了膏药,此刻用手轻轻捂着,时不时看一眼季黎明,又看一眼千依,一时只觉心头苦涩。 在他的记忆中,那一年,二哥用他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别怕,你后退一步,后面还有我”。 他原以为二哥会一辈子这么保护他,可后来在祠堂外无意中听到了爷爷对二哥说的那番话,听到了二哥的回答,那一刻,他几乎要崩溃,并非是因为二哥的那句玩笑话,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在二哥心中的位置也不过如此,他竟然那样不信任自己,便是爷爷说出如此荒诞不经的话,二哥都没有出面维护自己一次。 他很害怕,怕二哥在自己心里的那个形象会彻底崩塌,所以再也不去找二哥,害怕看到他的冷心绝情,害怕看到他与自己决裂。 因此,他几次三番去找爷爷,恳求爷爷让自己出府游历。 这样一来,二哥在自己心里就会一直是当初的模样——还是那个说着他就在他身后,让他不要怕的少年。 这五年,他不断地得到燕京城的消息,当然更多的是二哥的消息,知道二哥常常去烟花之地。 于是,他开始恨,恨那些可以接近二哥的人,无论男女。 回府以后,他打听清楚了府上哪些丫鬟接近过季黎明,凡是接近过的人全都被他要到自己的院子里宠幸一遍。 他就不信,自己做得这般过分这般荒唐,二哥还是不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来。 可事实证明,自己想太多了。 无论是千依还是荀久,在二哥心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二哥甚至可以为了这两个人几次对自己出手。 无论他做什么,二哥都再也不会像当初一样在他被爷爷罚的时候出来替他挨打,再也不会站到他身后说会保护他。 他就像是被人遗弃了一样。 想到这里,季黎川低低冷嘲一笑。季黎明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即便是自己做得再多,他都不可能看到,也不会懂。 荀久在转眸时不经意把季黎川看季黎明的眼神收入了眼底,瞬间打了个寒噤,顷刻便明白过来季黎川为什么才刚见到千依就要想方设法损坏千依的名声,见到自己的时候,季黎川的眼神那般古怪并非没有原因的。 原来……季黎川讨厌一切靠近季黎明的人。 想通了这一点,荀久暗自唏嘘了一下赶紧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首座上的扶笙静默许久,冷然道:“诸位,今日本王留下是受了莫管家所托为大司马临终前留下的遗嘱做个见证,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很好奇遗嘱里到底写了什么,那么还请莫管家快些将遗嘱拿出来吧!” 莫管家走上前,手里捧着一个上了锁的银鎏金簪花木盒。 三夫人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生怕莫管家一不小心手抖把盒子给摔坏。 莫管家行到秦王跟前,亲手将钥匙和木盒交给他。 扶笙没有犹豫,接过以后缓缓打开,可见里面放着一个封了火漆的信封和一块古怪的原石。 打开的那一刻,扶笙愣了一下。 随后,他将信封和原石同时拿出来,让众人见证在此之前,并无任何人打开过木盒以后,这才将信封交给莫管家。 下面众人心思各异,谁都不明白老太爷立个遗嘱为什么会把原石放进去。 莫管家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打开,取出里面的遗嘱,看了一眼众人后高声念道:“吾将垂殁,今自书遗嘱,大司马府宅邸上交少府,长子媳妇所有嫁妆,均由长房长孙季黎明继承,二房三房媳妇嫁妆由她们本人继承,另有三川郡祖业房屋、田地、菜园、山场等项,概归二子季鸿祯与三子季鸿才均分执管。大司马府旗下所有产业,药铺、绸缎庄、茶行、酒肆等项,尽数上缴朝廷。” 莫管家还没念完,三夫人已经炸毛了。 “这叫什么遗嘱,分明是让我们净身出户!所有产业都上交朝廷,那我们以后还吃什么呀!” 扶笙没说话,淡淡看了三夫人一眼。 对上这样的目光,三夫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但一想到老太爷竟然只给两房留了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