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楚,他们五个人,每个人都有着难以释怀的过去,也正是因为如此,秦王才会想办法将他们聚在一起,为的就是有一天将他们磨砺成一柄锋锐的宝剑,一柄能直接刺穿诸侯国心脏的宝剑。 唐伴雪全程安静地听完他这些惊心动魄又不可思议的过往,终于在徵义的声音停止之后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岷王都不会查一查就直接冤枉好人的么!” 徵义苦笑一声,“当时我和爹娘大吵以及愤怒跑出去的样子,所有人都看见了,后来碰巧就在当夜,整个将军府的人都被杀了,这么多的巧合,换做是我,我都会怀疑真相就是我自己亲手杀了那么多人泄愤。” 唐伴雪情绪波动,咬着牙一拳捶打在桌子上,原本肚子饿着,可现在听闻徵义说了他的过往以后,她半分食欲也没有了,只有满腔的愤怒,怒到想杀人。 她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究竟是在怎样艰难的条件下躲避重兵的层层搜捕,又是怎样拖着奄奄一息的身子一步步逃出来。 徵义看她一眼,继续道:“方才殿下单独把我叫到一旁,让我这一次跟着回岷国,为我翻案。” 唐伴雪眼神软了下来,神情紧张地看着徵义,“所以,你回去以后便会彻底摘下帷帽做回禹舒阳,而我认识的那个整天把自己禁锢在帷帽世界里的徵义,将会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世上是吗?” 徵义抿着唇瓣。 唐伴雪鼻尖有些酸,“我现在才知,你之所以喜欢戴着帷帽,是因为你当年在躲避追杀的时候不得不戴上这东西遮挡面容,我无法想象你当年有多么艰难,可我知道,一向不喜欢说话的你今夜能把这些告诉我,说明你把我当成了倾诉对象,我很高兴。” 徵义微微一愣。 唐伴雪微笑,随即别开眼睛,她是个心性开朗的人,向来不喜欢这种僵硬到伤感的气氛。 也不知为何,之前面对徵义的时候,她恨不能用尽这世上所有的办法惹他说话,惹他生气,惹他变幻出千百种表情。 可今夜听到他这番话以后,她反而希望他永远是徵义,永远将自己禁锢在一顶帷帽里,永远那么沉默寡言。而不是做回肩负血海深仇的禹舒阳。 徵义方才的这番话,寓意着他今后再也不会禁锢自己,再也不会做回那个沉闷的徵义。寓意着唐伴雪认识的徵义将会在今夜彻彻底底不见。 更寓意着……今后他们再也不会相见。 拿起小笼包往嘴里塞,再顺便给自己灌了一大杯茶。唐伴雪努力眨着眼睛,不想让自己鼻尖的酸涩转移到眼眶,然后汇聚成那种她从来最不屑的离人眼泪。 徵义一直没说话,他虽然木讷,却也看得出来唐伴雪当下心情很不好。虽然……他不懂她为何心情不好。 吃了半天,唐伴雪忽然觉得无趣,烦闷地道:“这地方没酒,实在太过沉闷,走,我们去酒馆。” 徵义抿唇看着她,“去酒馆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喝酒啊!”唐伴雪强自镇定,翻了个白眼,“你都要走的人了,饯别宴没有也就算了,请我喝酒应该不难吧?” “你还这么小,喝酒伤身。”徵义面露无奈。 “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喝酒不伤身?”唐伴雪认真偏头看着他,这一刻像个天真求知的孩子。 徵义答不上来。 唐伴雪也不等他答,直接拉着徵义的胳膊就往外面跑。 徵义赶紧掏了两角碎银扔回桌子上。 出了茶馆,外面的烟火还在继续,光华璀璨照亮了寒冷寂静的冬夜,整个燕京城的百姓都在惊喜欢呼。 毕竟这样的大日子从来没有过,秦王对秦王妃可谓是上了一万个心,怎么唯美怎么来。 拢了拢肩上披着的徵义的披风,唐伴雪忽然觉得没有之前那么温暖了,反而渗透着一股子冷意。 徵义任由她拉着胳膊,也没有出言反驳,他只是觉得这个小女孩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凄清感,她似乎很难过,而他……不想看见她难过。 眼看着酒馆将近,徵义终于甩脱唐伴雪的手,稍稍皱了眉,声音沉肃,“你不能喝酒。” “你是在关心我?”唐伴雪抬起眸。 她比徵义个头小,看他的时候都需要仰起小脸。 这时,一簇烟火升上天空,不过片刻便幻化出五彩斑斓的颜色,尔后化为漫天流星雨,光华映照在唐伴雪白皙娇俏的小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感。 徵义有些出神,待烟火散下去以后赶紧拉回神智,“我是担心待会儿你醉了没人送你回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