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大怒之下毁了他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所以,郁银宸他们的人一直找不到徵义的原因并不是徵义被人如何了,而是他自己有意躲避。 老夫人看向一旁的二夫人,嘱咐道:“你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往后可要好好待他,这孩子这么些年在外面受了苦,今后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别的,都必须与府中的嫡出子女齐平。” 大夫人颔首道:“老夫人你就放心吧,都知道江鸣是您的宝贝疙瘩,今后谁敢怠慢他,我第一个跟他急。” 家庭和睦向来是每个当家人最大的心愿,老夫人得见妯娌之间相处融洽,顿时笑开了花,“这才对嘛!”打量了江鸣身上的服装一眼,又道:“这衣服的颜色,太过素净了些,我那里有两匹流云锦,老大家的,待会儿宴席散了以后,你记得拿去给裁缝好好给鸣儿做两身衣衫。” 流云锦是楚国碧水桑田(五百年前的流锦桑田)里金蚕吐的捻金丝织成的,华贵异常。 先帝时期,楚国上贡了三匹流云锦,岷国那一年发生了地震,收成锐减,先帝让巡按使核实情况以后免了赋税和纳贡,开仓放粮赈灾,并将两匹流云锦赐给了先岷王,先岷王感恩于江氏的劳苦功高,于是转手便送给了江烨,老夫人一直没舍得用,便留到了现在,虽然不是新料子,但因为保存完好且非常珍贵,数十年如一日。 听到老夫人毫不犹豫要将流云锦赐给江鸣,大夫人稍稍讶异了一下。瞬息便明白老夫人把这个宝贝孙子看得有多重要。 事实本来也就是这样,镇国将军江烨前两日来信嘱咐老夫人一定要好好善待外孙,务必要将他留在江家。 老夫人也不是作假,把对女儿的愧疚之心全部给补偿到外孙身上来了。 所以,莫说是流云锦,便是江鸣开口要天上的星星,老夫人恐怕都会毫不犹豫让人去摘下来送给他。 想通了这些,大夫人便也就释然了,虽然自己的女儿早些年去老夫人跟前求过这两匹布没成功,方才乍一听到老夫人毫不犹豫要将那两匹布送给江鸣她有些不高兴,可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当家主母,若是真与一个小辈争抢一匹布,这种事情传出去,外面的人指不定怎么笑话她没心胸没肚量呢! 说话间,江鸣已经在扶琰旁边落座。 扶琰并不是头一次见到江鸣,上一次宫宴,王后带着唐伴雪中途离席去御膳房,扶琰刚好出来,在细竹林后面远远瞥见过,那个时候他没怎么留意,却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自己的表兄。 江微与人私奔这件事,扶琰是完全不知情的,即便是镇国将军府中,知情人也只有老夫人、镇国将军和三位夫人,外面的知情人则有王后、扶启、岷王,如今多了荀久这一行人。 此时此刻,扶琰也只当江鸣真的是二房寻找多年的儿子。 出于礼貌,扶琰面上含笑望着江鸣,“表兄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受苦了,今日既是老夫人特地为你设宴,待会儿你可得好好喝几杯。” 江鸣的神色淡淡的,可这种淡然中又带着几分满足。他满足的不是老夫人给他的锦衣玉食和隆重接风宴,而是这家人对他的态度,对于第一次体会到真正亲情的江鸣来说,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一众人客套间,董家戏班子已经上了高台,开腔的惊艳便将众人的目光给吸引了去,今日准备的是新戏,名为《烧尾宴》,说的是一对父母双亡的兄妹,哥哥原本是县城里的小小捕快,因为断了两桩案子,被朝廷派来巡视典狱的大理寺丞撞见,欲将他带回京升官重用,临别前,哥哥在酒楼设宴与妹妹道别。 这出戏也是扶笙让扶启提前知会董家戏班子安排好的。 董家戏班子的台柱唱腔极美,将这出本来不怎么伤感的戏码唱得深入人心,妇人们听得悄悄抹泪。 正在这个时候,岷王阴沉着一张脸来到宴席,刚好看到戏台上兄妹依依惜别的画面,霎时间勾起他心底最深的回忆,本就难看的脸色顷刻间如同覆了冰霜,岷王死死盯着戏台上,面部肌肉抖动,周身冷意让刘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岷王进来的时候,不准任何人通报,于是一路上静悄悄的,再加上席上众人都沉浸在戏曲中,所以根本没察觉到后面来的岷王仪仗。 刘广见势头不妙,赶紧扯着嗓子高喊:“岷王驾到——” 一时间,沉浸在戏曲中的众人纷纷回过神来,个个慌神而起,纷纷跪倒在地。 王后更是没想到岷王竟然会悄无声息地来到江府,脸色有片刻慌乱,但在下跪时见到岷王的目光一直盯着台上,她立即便反应过来,唇角微勾,眼眸中有狠戾之光一闪而逝。 老夫人颤颤巍巍站起身,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走上前来给岷王行礼。 岷王听到老夫人的声音,这才收回目光,眼底多了几分打量与探究,沉着声音问:“这出戏是谁编排的?” 王后笑答:“回岷王,这是董家戏班子的新戏,名为《烧尾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