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帝轻笑,眼色里透着怀念道:“你还是这般狷介率直的脾气,一点也没变!” 甄伦虽然不会装模作样地推辞,皇帝给了他就坦然接受,从来不会矫情拒绝。同时他也会直言犯上,有时会让人下不来台。他是个忠心的臣子,可是却不是得皇帝喜欢的臣子,所以当皇帝流露出挑剔不满之意,他也很干脆自己溜了,绝不在帝皇眼前碍眼。 说他圆滑吧,却偏偏行事出人意料,坚持自己的政见;你说他一根筋吧,他又很能审时度势,急流勇退。或者应该说他是一个实际的人,在其位谋其政,从心做事! 甄伦垂头听了,直接道:“那陛下召我回京是为何事,老臣腐朽,已然无用了!” 永平帝收敛了情绪,恢复了帝皇的威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当真不知,那朕的太子太师岂不是白封了!” 甄伦动了动身子,只好道:“老臣愧不敢当!” 永平帝叹息道:“朕现在还记着你当初上折论事,言强兵于国,呈破敌之良策,不听你之言置之不用,这是朕之过也。如今朕已经老了,再想改已经有心无力,惟望后继者能谨记教训,在卿的辅佐教导下能成就大事,弥补你我的憾事!” 这是认同了甄伦的政治理念,甚至希望他能以此来教导下一任帝皇。 甄伦忙起身站到一边,就要跪下:“陛下言重了,这是臣子的本份也!只要陛下有命,臣敢不效劳!”堂堂帝皇坦承己过,陛下这样怀柔待下,甄伦又哪敢坦然受之。 永平帝示意他起来不用跪,照旧坐下,温声道:“朕还指望着你好好教导太子,你也当保养身体才是!” 甄伦慢吞吞地坐下,沉声道:“陛下这样说,莫非太子的人选已定?” 永平帝对着甄伦爷没有隐瞒之意,沉吟半晌,点头道:“朕属意七皇子,还希望太师能多加监督教导!” 甄伦的脸色一瞬变得有点古怪,一副想说话又隐忍的模样。 永平帝指着他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朕不怪罪就是了!” 甄伦吸了口气,还是直言道:“恕老臣不明,三皇子殿下即嫡且长,名份上最是正统,被立为太子是名正言顺的事。就不知七皇子有何才能,其德行若何,能让陛下垂青择为储君?” 换言之,就是七皇子何德何能,压着上面的几位兄长脱颖而出,能让人心服口服吗?除非永平帝能狠下心收拾掉几个儿子,彻底给七皇子铺平路。要不然,那不就将是一场祸起萧墙,刀光血影吗?上面的几个皇子可会甘心呢? 永平帝变色:“朕观之,诸皇子中惟七皇子最是适合,太师不必多言!” 甄伦叹气,拱手道:“陛下是知道臣的,您有令臣当遵旨,自然会认真教导皇子。但是为了江山长治久安,朝廷稳固,臣建议还是遵循正统为好!” 有些事,虽然知道皇帝未必喜欢听,但是作为一个臣子的本份,还是要建言的。 永平帝脸色有些疲惫,想发作但还是道:“罢了,你刚回京先稍作休息。过后多接触下各皇子,你会明白朕的用心的!” 他转而安抚道:“朕是知道你的忠心的,这事在朕没有明旨下令前先不必提,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自有主张!” “臣遵旨!”甄伦起身告退,慢慢离了‘雄安殿’。 在他离开后,在偏殿却转出一个人来,涨红着脸跪倒在了永平帝面前,却是七皇子慧王孟义黎。 孟义黎低垂着头道:“父皇,我观太师像是不满于我,会不会……” 永平帝道:“不会,甄太师是一个忠臣纯臣,他答应的事就必然会做到!” 孟义黎惭愧地道:“都是儿臣不够优秀,让太师看不上,让父皇失望了!” 永平帝道:“这不关你的事,太师是一个老成谋国之人,自有他的思虑,这也是他的忠心。你当多去拜访太师,让他多多教导与你,亲近些也无妨!” 孟义黎疑惑道:“父皇为何如此看重甄太师,我观朝中其他的大臣也不错!” 永平帝指点道:“如果想江山永固,靠的还是如太师这样的臣子。其他的大臣也能用,却要看是用在什么地方!”这点永平帝还是能分得清的,所以他才想将甄伦留给七皇子,可是甄伦的话却让他有些迟疑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