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打算,甚至亲手斩断了所有的救援可能,拒绝任何一个无辜的人陪她牺牲。 皇甫弋南被她秘密送走,微生玦身在赶往南回的途中。唯一有可能改变战局的两个人都走了,所以她无牵无挂,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扇宫门。决计拿她的命来赎那一场通敌叛国的罪孽,来换得南陆的统一,换得一个二分天下,换得一切回到最初,她还未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矞州大陆,天下两分,皇甫握北,微生掌南。 这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 如果没有她。 太久了,太久了,她累了,想要停下了。 只要她还在,南陆与北陆永远无法分出一个胜负,流血与争斗永远无法停歇。既然不能在活着的时候作出抉择,就让她以死来了结这一切。 云破日出,一线金光撕裂了清晨的薄雾,映照出满城的惨象。四面静寂无声,在家中躲藏了一夜的百姓们推开窗户,看见血水横流,草木焦枯。 可即便如此,日头照旧会升起,照旧和煦地照着这世间的角角落落,仿佛提醒着所有人,一切战火和肃杀都将过去,正如永不迟到的黎明。 百姓们欢呼起来,他们的三皇子就要回来了。 远在深宫被数万禁军团团包围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的铠甲里灌入了足足好几斤的血水,早已沉重得迈不动步子,她的发丝凌乱,双目通红,她宛如一只困兽。可她却在那样敞亮的天光里仰起脸来,不避不让地直视着悬在天边近乎刺眼的日头。 她那样灿烈地笑起来,唇红齿白,鲜丽张扬,如牡丹丛中蓦然盛放的野姜花。 她说:“天亮了。” 数万禁军在那样的笑容里忽然不寒而栗起来。就在昨夜,这个女子孤身一人闯进这片天地,带给昭京,乃至整个大昭一场永远无法苏醒的噩梦。 她将怀盛帝涓涓涌血的头颅抛向他们的时候,她以一己之力拖着他们数万人一路深入的时候,她将他们这些对皇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耍得像无头苍蝇似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笑容。 所以哪怕眼下她被数万人包围,哪怕有数万柄长/枪都指着她的心口,他们依旧胆颤,害怕,不敢掉以轻心。 江凭阑却是真的没有后招了,她笑,是因为解脱。 她腰背笔挺地立在天阶之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呢喃出的最后一句话是:“皇甫弋南,你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到我想说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剧终,没有剧终,没有剧终!重要的话说三遍!好了,猜猜谁来了。 ☆、青灯古佛 无数柄长/枪点出,齐齐刺向那女子的前心,最近的那一柄距离她的皮肉仅三寸之遥。 上空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利啸,如凰凤临世一刻唱出的绝响,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皱起眉头,顿住了手中的动作,下意识去捂紧自己的耳朵。 天尽处,日头最盛的地方,有一个人身披霞光,衣袂振振,破云踏雾而来,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长/枪碎裂,砖瓦崩塌。 他掌心一翻,无数细小的冰碛激射而出,无数人应声倒下,无数人仰着脖子大张着嘴,像看见神祇降临,敬畏而景仰。 江凭阑一点点缓缓睁开眼来,一刹看清来人,惊讶,疑惑,叹息,释然。 可能改变战局的还有第三个人,是她漏算了啊。 万里狂风平地起,方才晴明的天一刹乌云满布,似急雨将至,似大浪淘沙。那人的眼却从头至尾只看着一处,只看着她。 她回望他,像望见命运的齿轮“咔咔”滚动,最终玩笑般让一切曲折蜿蜒回归到最初。 她笑得怅然亦无奈。 她被他纳入怀中,疲惫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临睡去前动了动嘴唇,说出一句话:“阿迁,让我歇一歇。” …… 三日后。 江凭阑在略有些颠簸的马车里醒来,睁眼看到一个圆圆的脑袋正探在自己枕边,见她醒来似乎也没太多意外,朝她几分恭敬地笑了笑。 她也跟着回她一笑,声音飘忽地道:“我们所有人辛辛苦苦争争抢抢,绕了这么些年,却谁也没料到,最终还是走回了原点。南烛,好久不见。” 南烛向她弯弯眼睛,问道:“江姑娘说的是这两分天下,还是这两分天下里的人呢?”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