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了她的跟前。 江凭阑倒是没料到来人身份,却着实觉得头都要大了。她生平最讨厌别人一句话不说先朝她跪下。她心脏虽好,也受不起这样的惊吓。 她皱起眉,向来人道:“怎么了,南烛?你起来说话。” 南烛却仍旧跪着,脸上没了往常惯有的笑意,红着眼圈道:“南烛斗胆,请江姑娘跟我去一趟龙吟山!” 江凭阑眼皮子一跳。 龙吟山?那不是皇甫的皇陵吗?去那里做什么? ☆、以命换命 北国冬日的夕阳一点没有暖意,反倒只将周遭的景致衬得愈发冷清。两骑快马并行在山野,初起时,后头白色那一骑尚且还勉强跟得上前头的黑色纯种半血马,到了后来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了,只好被落在了原地。 白马上的人喘着气,望着前头那女子绝尘而去的背影,眼底尽是叹息。 希望还能来得及。 江凭阑奔驰在马上,耳边仍是方才那一路从南烛嘴里听来的话,一遍又一遍打乱了次序反复回响,像要将她的耳膜都鼓破。 “江姑娘或许不晓得千氏族人为何非得忠于皇甫皇室不可。” “在千氏族人的身体里,淌着从先祖那一代流传下来的血咒,我们必须真心忠于皇甫,否则便要受到反噬。轻则伤,重则死。” “不过,倘使只是那样就好了。家主若不愿助纣为虐,大不了一死便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可惜神武帝清楚这一点,所以当年在家主临行前囚禁了所有的千氏族人,将我们困在皇甫皇陵所在的龙吟山里,以此要挟家主务必如期而还。” “当然,这还不够。江姑娘不也奇怪过吗?家主的确心性坚毅过人,甚至要超过您,超过陛下,可他也是人,怎可能这么多年来一刻都不曾动摇呢?他动摇过,也曾想过抛弃家族的负累,而后以死谢罪。可他没有办法啊,老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捏了个长生诀在他身体里,令他永远无法死在你前头。” “只有你的死才能叫他解脱,可他怎么能让你死呢?所以那些年,他甚至连求死都不能。不过,他现在能了,因为他拿老家主留在龙吟山里的秘宝,将自己的长生诀给了陛下,好叫陛下永远不会先你一步离开人世。” “此前陛下已卧了足足一月的床,他不能眼看陛下死,所以选择了以命换命。” “江姑娘,我说这些,不是希望你前去阻止家主的。事实上,家主已将该做的都做了,他说,这是他欠你的。” “南烛不敢违抗家主,待到家主油尽灯枯之时才敢将此事和盘托出,只望江姑娘能去见家主最后一面。” …… 夕阳山道,一辆乌墨色的马车辘辘行着,忽有一只白皙纤长指节分明的手从窗沿探了出来,将车帘挑开一半。手主人有一张近乎惊世的容颜,因气色大好更显艳绝,让人如见水天一线处半隐半露的明月,或是暗盒中华光自生的羊脂玉。那双潋滟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扬,望向旁侧岔路那头扬鞭奔命的人。他鲜红的薄唇微张,像要唤住她,却最终没有。 驾车的人回头看一眼,不解道:“主上,皇后娘娘好不容易肯来甫京,您就这么眼看她走了?”说罢略带邪气地笑了笑,“您久病初愈气色大好,正是堪用美人计的时候,此番可得好好把握,叫皇后娘娘沉迷了您的男色不就走不成了?不如我驾车送您回龙吟山去吧。” 皇甫弋南闻言觑他一眼,将帘子搁了下来,“回宫。” 李乘风神色讪讪,“主上,您真不使美人计啊?” 他问完许久也不见皇甫弋南有答话,只得悻悻继续驾车,半晌却听后头传来一个清淡的声音:“对你们皇后来说,美人计远不如苦肉计好用。” …… 江凭阑的马策得太快,自然不晓得自己与皇甫弋南擦肩而过了,不过,怕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停下来。 她奔了足足一夜的马,赶到龙吟山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了,因不清楚这里的地形,情急之下也不知该往哪里入山才好,胡乱摸索了一阵倒是运气很好地撞见了皇陵的石门。 也撞见了那扇石门里,盘膝席地而坐的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