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枢含笑道:“照着咱们之前说好的,不想说话便不说话,你不需要看谁的脸色。” 天璇心中一暖还有说不出的歉疚,轻轻点了点头。 兄妹俩从侧门入府,沈天枢为她介绍沿途景致院落,一路走来四时之花、奇植异树、假山怪石琳琅满目,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应接不暇,原是无心欣赏的天璇不觉被吸引了心神。 穿过垂花门便是内院,沿着一条青灰色砖铺就的大路一直往前走,就是沈府的中心——静安堂,雕梁画栋,碧瓦飞甍。 看门的婆子遣了一个小丫鬟去通报,赶紧满脸堆笑的迎上来,屈膝:“大爷和三姑娘可算来了,老夫人都派人问了好几回了。” 天璇下意识冲她笑了笑。 那婆子晃了晃神,心道半年不见,三姑娘容色是越发动人了,便是她这老婆子见了都要心荡神摇。 沈天枢叮嘱:“妹妹小心门槛。” 天璇抿了抿嘴,这里的门槛能到人小腿,她很是不习惯,微微提起裙摆跨过去。 静安堂正房内正在闲话的众人闻讯,俱是一静。 沈天枢的妻子阮氏抚着五个月大的肚子笑盈盈开口:“大爷可算是把三妹接回来了,如此祖母和母亲终于不用再牵肠挂肚。” 主位上梳着高髻,斜插一只红宝石金步摇,头带黛蓝色抹额的沈老夫人一勾嘴角:“可不是,她一走就是半年,怪让人想的。” 坐在沈老夫人右下首的大夫人刘氏端庄的面容上露出淡淡笑意:“回来了就好。” 二夫人梁氏嘴角一撇,一个是继祖母另一个是继母的,装什么慈爱。 说话间,珠帘碰撞声响起,众人抬头,便见分开珍珠帘的丫鬟屈膝行礼:“大爷好,三姑娘好。” 天璇错开沈天枢半个身子跟在他身后入屋,放眼逡巡一圈,看了个囫囵,只留下一个珠光宝气,衣香鬓影的印象。 沈天枢作揖行礼。 天璇依着他的称呼款款跪在面前的蒲团上,下拜行礼:“孙女拜见祖母,”转了方向后又道:“女儿拜见母亲。”她久未归家遂得行大礼,这一路走来重点学的就是礼仪。 沈老夫人和刘氏立时叫起二人,天璇就着兄长的手直起身,又随着沈天枢向几个婶婶福身见礼,心中默记各人称呼与脸。 梁氏吊着眼尾,阴阳怪气道:“三丫头真叫人羡慕,隔着上千里的外家,想去就去了,还好这次只待了半年,要是像上回那次似的,一住就是三四年可怎生是好。幸好三丫头还记着明年就要出阁,赶回来了。”一甩帕子捂了嘴笑:“那可是冀王府,哪能不赶回来啊!” 天璇皱眉,之前沈天枢就告诉过她,二婶梁氏混不吝的一个人,连二叔和她亲生的儿女都不大看得上她,让她不用理。当时她就在想这得是多么混不吝,才能让亲生骨肉都看不上眼,现在终于见识到了,百闻不如一见。 沈天枢望一眼沈老夫人,见她岿然不动神色一冷,淡笑着望向梁氏:“二婶不用羡慕,我这就安排人送您回梁家孝敬长辈,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咱们沈家万不会阻止骨肉团聚。二叔那您也不必担心,我会亲自去信写明,二叔通情达理只有高兴你回去尽孝的。” 梁氏的脸顿时僵住了,眼见沈天枢真的唤来人,彻底慌了,磕磕巴巴的嚷嚷:“谁要走了?谁要走了!” 沈天枢俯视她,淡声道:“您不是羡慕阿璇吗!我这就替您安排好,权当侄儿一片孝心了。” “我不走,” 梁氏喊了一声,见沈天枢不搭理她,而是在叮嘱进来的婆子,吓得脸都白了,忙急急去看上首的沈老夫人:“母亲!” 沈老夫人面色不渝,她不在乎梁氏的脸面,反正又不是她嫡亲儿媳,大房二房闹起来她权当看猴戏,可沈天枢在静安堂闹这一出却是没把她看在眼里,她如何能高兴。 “你二婶说话向来不着四六,你把她的话当真了,岂不是小题大做。”沈老夫人半嗔半恼。 沈天枢道:“孙儿是晚辈,岂敢置喙长辈的话里真假,自然是全部都当真的。” 沈老夫人脸皮一颤,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自己这个唯一在场的长辈失职了。可事实上的确是她没有及时喝止,她理亏,遂只能硬受着,勉强笑道:“眼下你知道你二婶是说笑的了,让人下去吧。” 刘氏却是道:“说笑也没有拿着孝心和婚事说嘴的道理,顾老夫人身体不适,阿璇身为外孙女前去侍疾乃是纯孝,顾老夫人好转,阿璇回来天经地义。可到了二弟妹嘴里为何就不入耳了呢。这种话从自家人嘴里说出去,外人怎么想,咱们家还有这么多姑娘没出阁呢,就是六妹也没许人家。母亲心慈不忍责怪,可小错不惩,将酿大错。况这么多小辈看着,若是不惩,让他们有样学样了去,岂不是败坏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