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着莲花台,十八名□□着身的高僧右手向上结无畏印,左手朝下,结与愿印。一颗半黄半绿,约莫有成人拳头大小的珠子高高地悬在这十八个僧人中央。 每一面的看台都有七层,象征着佛门中的“七级浮屠”,每一层看台各设五张雅座,每张雅座均可容纳二十人。 重韫一行人举步跨上东面的看台,在第三层的看台上寻了一张最挨边的雅座就坐。 禅殊师兄弟虽是和重韫他们一道来的,但并不与他们同桌。这次开光大典各门各派都来了不少人,他们自然是回青城派的本营去了。而这青城派本营就设在崂山派上头。 褚云子心中念叨叨,这些青城派的小牛鼻子,捡个座儿也得压我们崂山一头。哼,心眼比针还小。 他倒忘了,自己也是个老牛鼻子呢。 禅殊坐在栏杆边上,手里举着一杯清茶,怔怔地朝下望着。 张祭酒抱着半个西瓜走过来,右胳膊肘虚靠在禅殊肩上,眼睛朝下一溜,只见正下方的桌子上坐着个小胖墩,他师弟心心念念的那个神仙妹妹使了小仙法驱动盘中的枣子和李子打了一架,将小胖墩逗得咯咯直乐。不一会,又有一颗山核桃加入战局,这山核桃外壳坚硬,在桌子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没有一样瓜果拦得住它,结果一时没收住,竟一头撞上桌边的大西瓜,红色的汁水喷溅而出,正好将坐在桌边的青衣道士溅了一身。 神仙妹妹愣了下,随即挂上一副心虚的笑容凑到道士身边。 张祭酒将西瓜往禅殊身前一凑:“吃吗?” 禅殊摇头:“没食欲。” 张祭酒抬手拍拍他的胸口,阴阳怪气地问他:“心里难受?” 禅殊握杯的手一紧,有些丧气地垂下眼,拂开张祭酒的手:“师兄,我心里不痛快,你别来招我。” 张祭酒一旋身,在禅殊身边坐下,眼睛觑着下面,抬手捻了捻唇上的小胡子,笑得模样蔫坏。“有什么可不痛快的啊。天上下来的人,迟早都要回天上去的,咱们都是凡夫俗子,谁能和天上的人一生一世?你看董永和七仙女,可有个好结果?便不说这个,就说寿命吧,仙人活上几千上万年都不成问题,可人呢?人呀,活个七八十载,也就到头了。修仙的人活得长些,也不过就两三百年,还不及人家一个手指头。” 禅殊自入门起便常受这无良师兄的坑骗,现在突然听他说出这么一番“正经”话来,不由有些诧异。再看他脸上神色,也没了往日里的嬉皮笑脸,竟似有感而发。 张祭酒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人鬼殊途,仙凡异路,就连同居人间的妖和人也没多少有好结果的。你要真有什么心思,先去修仙吧。” 禅殊神色黯淡,怏怏道:“这么多年来,世上修仙之人可曾少了去?然而真正成功渡劫飞升的又有几人?成仙,太难了。” “不成仙,更难。” 禅殊被他说中心中痛事,垂眸望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默默地思虑起来。 时间眨眼就过去了,那扇竹扉不再有人进出。承光寺的住持从莲台上站起来,说了一段长长的场面话,荨娘对此半分兴趣也没有,自然没有仔细听。抬头一看,小倭瓜直接在桌上躺平睡着了,褚云子虽然是一副盘腿打坐的模样,鼻息间那一呼一噜却暴露了事实。小白倒是支着下巴听得十分认真,念奴娇便鄙夷地瞧着他,似乎是觉得他这等行为再傻不过。一个老秃驴废话连篇,有什么可听的。 再看重韫,正摊着本小册子看得入神,时不时闭上眼睛默诵,又或者盖上书页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书写一些奇怪的符纹。 荨娘百无聊赖,伸长了脖子朝书里望了一眼,只见满书都是弯弯曲曲的奇怪符号,竟然没有一个字是她看得懂的。 “道长,什么书啊?” “前辈遗留下来的殄文手稿。” 十万殄文的大名荨娘是早就听说过的了。她看了一会,忽然觉得这些符号很是眼熟…… “上次在出云寺阵法被破以后,最后飘出来的那些符文也是殄文吗?” 重韫点头:“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