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飞得稳,这世上有人晕车,有人晕船,小倭瓜何其有幸,大概是这世间第一个“晕龙”的人。 小倭瓜又趴了下去,只呕出了一点清水,雷声大雨点小。他身后又爬起来一个人,劈头散发的。那人双手伸到脸前,将披散着的头发朝两边撩开——露出了一张和重韫一模一样的脸来。 金逐月辨了一会,冷哼一声:“你这后生,障眼法学得倒不错。” 言下之意,像他这般修道有成的前辈居然一时间也没能直接看出褚云子那张脸是假的。 褚云子好歹也大几百岁的人了,这么被“一把剑”一口一句“后生”地叫似乎不太好。但他生来脸皮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嘿,有人叫老道儿“后生”,岂不是代表老道儿我还很年轻嘛? 他站起来,倾身,弯下腰,屈指在窗沿上敲了两下。 “嘿嘿,大徒儿啊,魂回来了没有啊?” 车内无人应他。 金逐月没好气道:“小道士被人剥了仙骨,昏着呢。” “什么?!”褚云子大吃一惊,立时从大青龙背上跳到车辕上,钻进马车里一看,重韫果然晕迷不醒,再一看他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褚云子简直比自己被人划了一刀还疼。 都说师父师父,既然占了一个“父”字,徒弟就是半个儿子呐。 他面色阴阴地替重韫把完脉,从袖子里掏出几枚丹药喂他吃了,而后才取出一个针线盒的似的东西并一壶烧酒。将针线在酒里消过毒,方道:“我要把他背上这伤口缝起来,会很疼,你按着他点。” 荨娘声音都颤了:“要……要缝起来吗?” 褚云子瞪眼道:“这还用说吗?背上都豁开那么大一道口子了,不缝起来,等着往里头灌西北风啊?” 他看了眼荨娘惨白的小脸,还以为她是心里害怕,遂高声喊道:“小倭瓜,吐完了没有?快进来!你大师兄受了重伤。” 小倭瓜一听大师兄受伤,顿时连吐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顺着大青龙的背从车窗翻进来。 “爹爹!” 小倭瓜叫了一声便要去抱重韫,被褚云子一巴掌拍开毛毛躁躁的爪子。 “别乱动,你和荨小娘子一起按着你师兄,我要替他缝伤口。” 说完似乎别有深意地,又看了荨娘一眼,道:“荨小娘子,你要真害怕……” 他这话没说完,便被荨娘打断了。荨娘的脸色虽然难看极了,那双眸子却依然晶亮。她的双手紧紧地攥了一下又立刻松开了,胸口几不可见地起伏了一下。 “我不怕!我要陪着道长!” 褚云子用那张和重韫一模一样的脸朝荨娘微微笑了一下,道:“好丫头。” 朝阳的红辉洒落在山尖,更远的山峦后头,山与天相接的地方,深蓝色的云被霞光映成了紫色。 天终于亮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