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回没有戴耳机的习惯,看视频的时候直接就公放出来了。前面的司机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安静,目视前方, 对自己身后在发生些什么似乎完全不在乎。 ˙只有旁边的小助理, 在听见声音的那一刻恨不得跳窗而逃。 妈妈啊为什么没人告诉过她新入职场会经历这种东西啊 贺砚回对视频里出现的场景没有任何记忆。但是听视频的背景音, 又确实是自己的声音没错。 贺老爷子和他父亲那边对于贺砚回的这段过去几乎是严防死守, 无论是前期就完全清空的视频,还是在后来控制的舆论风向,所有的举动都说明了他们并不想让贺砚回想起来什么东西。 贺砚回对于娱乐方面的事情接触得非常少,了解凌粟的渠道出了自己上网搜和叫人去查就没别的了。 但几方合力联手压着,凌粟说有名又比不上十八线的流量明星,说没名气竟然还有粉丝群。 贺砚回觉得自己怕是最后一个才看上这视频的可怜人。 但凌粟的视频却又让他根本舍不得生气。 凌粟拍的所有东西都像他这个人一样,让人只觉得一腔闷气都打在了云上,消散得无影无踪,只能站在原地肚子愤懑着,却又舍不得对云生气。 贺砚回单手托着腮,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安静地看着视频。 这个视频里,贺砚回还坐在轮椅上,举着相机的时候有明显的迟疑和犹豫,看上去非常没有气势。 但是那种语调是贺砚回自己也从没听过的。 放松着,甚至带着一点在撒娇的羞怯:“我拿着相机你说吧。” “我说什么呀?”凌粟笑得很开心,声音由远及近,像是靠近了拍摄的人,“你别怕呀。” “我没有。”视频里的贺砚回一本正经地反驳,“我” 相机晃荡了两下,被凌粟自己拿在了手里。贺砚回看见了视频里那个 人的全貌。 比现在要更瘦一点,穿着棉质的浅色t恤,背影看上去像一个非常普通的邻家学长。他腿上带着一只长毛的布偶猫,正不断地往他身上甩着大尾巴。 “今天带贺先生去店里。”凌粟推着轮椅,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手不自觉地在玩儿贺砚回的头发,卷起来又松开,松开又再绕上,一小撮可怜的头发被他玩儿得七拐八弯翘在半空中。 屏幕里的贺砚回低着头,皮肤一路从脖颈红到了耳朵尖儿,转过头来憋了半天就对着凌粟说了一句“你看灯,路上不能分心”。 屏幕里的凌粟在朗声大笑。 屏幕外的人的脸色却黑如锅底。 小助理根本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板想看视频,她把自己藏着的资源都分享过去了,他看了怎么就怎么就这么个表情?? 贺砚回的指甲向来修剪得圆润,但是扎在掌心里的时候,却还是疼。 他看着屏幕里在林荫道上缓缓移动的两个人,心底一种混乱的滋味开始翻江倒海,让贺砚回只觉得如鲠在喉。 凌粟和贺先生的一天很简单,早上溜达去店里,凌粟做咖啡,贺先生做做账当当摆设,然后晚上再一起回家。 有叶子落下来的时候,凌粟会帮前面的贺先生扫去头发上的小枯叶子,回到家的时候,贺先生会一本正经地路过凌粟,然后突然偷袭去挠他的痒痒。 两个人倒在地毯上会笑上好一阵,然后捂着脸分开。到了晚上,看见他们抱着看评分一颗星的垃圾恐怖片的时候,屏幕外的贺砚回忍无可忍地锁上了屏幕。 “别看。”贺砚回瞟了旁边的小助理一眼,自己转头看向了窗外,“也别说话。” 小助理连忙点了点头,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但大老板的这个语气 是真的很狼狈。 ———————————————— 贺砚回用额头抵着车窗玻璃,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凌粟所说的“你和我的贺砚回,是不一样”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只觉得这足够荒谬,构造一样,长相一样,一个人到底能差到哪里去? 在他并未对凌粟产生什么好奇和不舍之前,他单纯的只是不满,不满为什么凌粟会对现在的自己这么不满意。 但是 “活该啊”贺砚回把窗户降下了一条缝,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嘲讽地笑了笑。他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整理自己的心情。 原来凌粟面对之前的自己的时候是这样的。 散漫的,阳光的,像是零落在树荫下头斑驳跳跃的金色阳光。 而不是现在,轻描淡写的只是想离开。 他对那段过去避而不提,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