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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好的人。”

    她一愣,刹那红了眼——也不知是不是,他没有看清,总之她张皇地飞快爬下了梯子。

    那之后好些天,虞宛纯没有再出现,听邻里说,她和单位追求她的一个年轻同事时常一起。

    傅非臣既安心,又失落。

    没几日,他吃过晚饭到院子里吹风,平常饭后他都是不出去,那天乘凉,抬头就见葡萄架上有人。

    虞宛纯不妨被他撞见,当即躲闪,踩空了梯子,墙那边摔得叮里啷当一通响。

    他叫了好几声:“小虞——”

    没人应。

    担心她摔伤,他想过去看看,听到那边传来哭声。

    安静的傍晚,天擦黑,夜幕还没完全降下来。

    虞宛纯在那边哭得压抑伤心,像是痛,又不仅仅是痛,但任凭他怎么喊,她都不应。

    那晚傅非臣敲开了隔壁的院门,第一次去。

    然后原本计划的三个月,变成了半年,越拖越久。

    分别是在某一天的清晨,虞宛纯去邻城参加会议,他们一起吃了粥,吃了她做的小菜,他亲自送她到院门口。

    那是傅非臣见她的最后一面。

    当天急症突然发作,安定两年多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陪护的人将他送医,情况紧急,转入省医院。很快,傅家收到消息派人来接,安排转机将昏迷不醒中的傅非臣送到国外治疗。

    凉亭里有画板,橱柜里放着成双的碗筷,墙根下是虞宛纯亲手种下的花草,压水井静立着,只等夏天再来,随时可以倾吐凉水好好湃一湃蔬果。

    所有的东西都被留下,包括她。

    傅非臣病情好转,是在半年后。他曾开口向父亲提过,请他让人去珑城寻虞宛纯。父亲一口答应,搓搓磨磨过了好久,却告诉他,人被家里带回去了。

    父亲跟他说:“姑娘家里不同意,知道你身体问题,他们说什么都不肯点头。”

    他信以为真。

    很久以后想起来,最遗憾的就是没有来得及告诉虞宛纯他的事情,总想着再过一阵,时机恰好,到时再好好聊一聊家庭,谈一谈未来。

    哪知道,一朝错过,就是一生。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怕是活不长了,过一天是一天,谁知竟然就这样苟延残喘活了下来。父亲动过给他找妻子的念头,被他一一拒绝。

    直到两老故去,某一年的中秋月圆夜,大哥喝了酒,愧疚地告诉他,其实当时父亲根本没有派人去什么珑城,所谓拒绝的理由,不过是搪塞他的借口。

    那一年离他和虞宛纯分开,已经八年。

    不足二十五岁的小姑娘,这么多年过去,想来在三十多的年纪,应该找到了一个能够好好照顾她的男人。

    她美丽善良,值得遇到很好的人,她的家庭,应当是十分幸福的。

    而他呢。

    他坐上了轮椅,行走时间一长都觉得吃力。

    每当想起那个爬上梯子,趴在墙头呆呆偷看自己的小姑娘,他就只能转动轮辙,在一圈一圈漫无目的的来回中发泄所有情绪。

    轮底碾碎地面落叶与沙砾,也碾碎他的心。

    金风玉露曾相逢,终于还是风吹云散。

    ……

    “东远的重心回到国内以后,我跟你大伯二伯一起回来,饭局上见过几个负责人,其中一个聊到家乡,和你母亲是同一个地方,我便顺口问了两句。”

    傅非臣说,“这些年有关我的议论,私下里不少。那些人精,哪个不知?也亏得他自作主张偷偷让人调查,否则,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手下的人揣测他的心意,歪打正着,找到虞星。

    可能是天意。

    虞星第一次听到这些事,和她父亲母亲有关的,当年的旧事。

    在她的印象里,虞宛纯仅仅只是照片中的人,她对她从来没有实感。甚至有些怨恨,恨虞宛纯不顾一切生下了她。

    而今,喉咙发紧,胸口干涩,不知道是因为“母亲”这个人物的形象在她心里变得丰满生动了,还是因为造化弄人而惆怅。

    虞星不敢去猜傅非臣心里是什么感觉。

    虞宛纯一定很爱他,才会坚持生下孩子。这一点,想必他也明白。

    事别经年,再回来,发现她没有去遇见别的人,没有再开始新的人生,虞宛纯的故事里,从头至尾都只有他一个,最后甚至带着对他的爱离开这个世界。

    他难不难受?

    虞星压下喉间滚烫气息,长长抒气。

    “你爷爷当时也觉得是为我好。”傅非臣望着下落的夕阳,缓缓道,“但他没有考虑过我想要什么。他只是觉得为我好,就够了。”

    慢慢转头,傅非臣看向她:“所以,我不会替你做决定。不论是大伯二伯,谁说的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想清楚,再做决定,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这是你的人生,我希望你自己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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