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远笑嘻嘻抬头。 “快起来,厅里还有客呢,让人看了笑话,马上也是要及笄的人了,还这么诨说撒娇。”老太太虽是嗔责,眼里只有笑意却没有责怪。 这满屋的姑娘,也只有俞眉远一个人敢这么行事说话,偏还就入了老人家的眼。 “我就是老了,鹤发满头,也还是您的孙女儿呀。您在一天,我就撒一日娇,再逗您一日笑。仔细算算,我起码还得撒个一百年娇,您说我累不累,该不该赏我果子吃?”俞眉远一本正经说着。 满堂人都被她说笑了。 “这孩子好伶俐的嘴儿,话跟蜜枣儿似的,窝心的甜哪。老太太好福气,膝下姑娘个个水灵,就像春园百花,朵朵漂亮又朵朵不同。”魏二夫人借着话茬,恭维起老太太和众姑娘来。 “让二夫人见笑了,我这丫头是个皮猴子,哪像魏大姑娘,稳重娴静,一看就是世家出来的。”老太太自然恭维回去。 魏枕月听了,忙起身一福。 俞眉远垂了眼,眼珠子转转,不以为然。魏枕月,她上辈子的小姑,可没少给她穿过小鞋,暗地里在后宅挑弄是非,好在这辈子她不用再和他们有牵联了。 “好了,快入席吃去吧,仔细饿坏了你的小肚肠子!”老太太乐呵呵地推推俞眉远的肩,一边又向桑南使了眼色,吩咐她在主/席席面拣了三样菜给俞眉远送过去。 俞眉远眉开眼笑。挨了于兮薇坐好,她也不再言语,认真用饭。 席上诸人谈笑了一会,老太太见长辈在场,年轻姑娘都放不开脸面,便将魏二夫人请进里间抹骨牌,让姑娘们在花厅里玩乐。 魏枕月和众人说笑几句,不知怎地提到了西疆漠北。漠北沙原荒热,与中原大不相同,魏枕月便说起那里的风土人情,又拣了其兄行军打战时的几桩轶闻细细道来,让这些闺阁里的姑娘都停了杯筷,只有俞眉远一个人还低了头慢悠悠吃着。 “说起西疆,我哥哥从西疆带回些小玩意,今儿我挑了些带过来,送给大伙儿玩,权当是我们相识的见面礼。”魏枕月忽招来身后的丫头,朝众人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胜在讨巧,你们可别嫌弃我这小心意。” 她说着,让自己的丫头将早已备好的礼物分了下去。 每个人都得了个檀木雕花盒,打开来里面都放着颜色讨喜的小坠饰,或是绿松石或为芙蓉石,虽不是什么稀罕宝石,但在京城也少见,加上又雕磨得形状可爱,极得女孩喜爱。 “好漂亮啊。”于兮薇拿到的是磨成鸡心型的芙蓉石,色泽粉透,晶莹如冰。 她情不自禁叹道,而后探首到俞眉远那边:“你得了什么?给我瞧瞧。” 俞眉远没说话。 她目光正落在檀盒里的东西上,一眨不眨。 于兮薇望去,俞眉远拿到的东西,和别人都不一样。 她的檀盒里放了个拳头大小的木球,球面上雕了精致云纹,不知何物。 “这是什么?”她好奇道。 俞眉远紧紧握着盒子,指甲几乎掐入木头里,脸上的笑僵冷如冰。 于兮薇奇怪她的反应,刚要问她,就听到她一声冷笑。 “这是什么?别的姐姐妹妹都拿的精巧东西,落到我这儿就得个破木头?我才不稀罕。”她“砰”一声阖上盖子,冷道。 任性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被走到厅中的魏枕月听到,她神情骤变,才要解释,就听俞眉远又道。 “金歌,这东西赏你了。”她将盒子扔到了后头金歌的怀里,直接不要了。 魏枕月气得再也挂不住笑,连解释都懒得说,甩袖回了席间。 俞眉远自斟了一杯酒,仰头饮尽,借着这冷酒压下心头骇意。 魏眠曦……也回来了? …… 傍晚,天微凉,残阳半沉,远望似半挂高阁。 马车轱辘压过地面,发出“骨碌碌”的声响。骑车的老人扬着鞭,驱马拉着车架不紧不慢地走在雁甲街上。 “她不喜欢?”魏眠曦本斜靠在马车小窗下的几案上,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