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顶使些小动作自是易如反掌。汉平帝、汉隐帝,前朝末帝,均为近侍所杀,弑君之患由来已久。而叶家前有弥天大罪,后又僭越犯颜,且不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反而暗室欺心,奸同鬼蜮。他家不倒霉,谁家倒霉?” 赵陆离心下惶惶,冷汗如瀑。 关素衣将茶水一饮而尽,继续道,“未免沾染结党营私,欲行不轨之罪,所有人都绕着叶家走,偏你要往上凑,还硬拉我关家下水。你说你蠢不蠢?我关素衣上辈子定然没积德,才会嫁给你这样的废物,无权、无势、无脑、无心,成日悼念亡妻,反把母亲、兄弟、妯娌、亲子、义子、继室,尽皆抛到脑后。我便是嫁一个死人,结一场冥婚,也比嫁给你强无数倍,至少对方能让我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而不是连番折辱,时时刺心,竟是一星半点儿的温情也体会不到。倘若你今天一声不吭便回了前院,不来这里说那些愚蠢至极的话,我尚且能多忍你几天,现在却一时一刻也忍不了。” 她“啪”的一声倒扣茶杯,冷道,“有一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叶家已经出手,我关家还没报答呢!这事儿没完,你们且等着!” 赵陆离怒气全消,只余恐惧,“你,你想做什么?叶家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不该冒着被牵连的风险让帝师和太常大人求情,我收回前言给你赔罪还不成吗?” “另有一句话叫做覆水难收。伤过的心,流过的泪,碎了的灵魂,破败的人生,都是无法修补的。”关素衣指着大门,淡然道,“我说过会等你,却不会永无止境地等。你该庆幸我俩是圣旨赐婚,不能和离,否则我现在已经收拾东西归家了。你那一双儿女似乎觉得叶家财大势大,更为得脸,已不打算再来,今后你们父子三人便跟着叶姨娘一块儿过吧。” 赵陆离本就插满尖刀的心又被捅了个对穿,不免骇然起来。关素衣这是要与他决裂的意思,且关家似乎想对叶家使些手段。他这是弄巧成拙了,怎会?然而不等他深想,三个丫头就带着板砖围上来,客客气气地恭送侯爷。 赵陆离不敢很闹,怕惹得新夫人越发动怒,继而祸害到叶蓁头上,只能站在院门口赔罪,说得嗓子干透才悻悻回转。 收到消息的赵纯熙自是又气、又急、又怕,却毫无办法。叶家的处境比她想象中更糟糕,外祖父闭门思过,娘亲病入膏肓,叶家名声扫地,亲朋好友避如蛇蝎,圣上那里亦添了弥天罪状,仿佛一夕之间从天堂跌落地狱,已至绝境。而她和爹爹先后与关氏撕破脸,把最后一点依仗也亲手推开,将来可该怎么办? 荷香亦吓得不轻,嗫嚅道,“小姐,关氏的手段太利索了,她几乎将正房人手清空,屋里只留三个丫鬟伺候,一个明兰忠心耿耿,一个银子家人远在辽东,是从边关跟过来的,不好挟制;一个金子竟是孤儿,想立女户自己单过,压根没有漏子可钻!关氏似乎每每都能想到咱们前头,咱们刚走一步,抬眼一望,她已经九十九步都走完了,真是追之莫及!” “闭嘴!别扫自己威风涨他人气势。关氏是人不是神,总有算漏的时候。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她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赵纯熙色厉内荏地道。 “什么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哦哦哦,奴婢这就去。”荷香踉跄跑走,仓惶的背影像足了惊弓之鸟。 赵纯熙望着她,慢慢把自己藏进黑暗里。 ---- 重铸法典乃关系国祚之大事,不可轻忽,故得集思广益,群策群力。众位大臣也是第一次参与,均不敢擅专,每一条陈都需讨论几个日夜方能确定。然即便如此,进度也是相当缓慢,更仿佛缺了什么,有种无处使力的感觉。 好在督察院以最快的速度成立,关老爷子得任都御史,总领监察事务,上可规谏皇帝,下可弹劾百官,甚至还能左右官员升迁与任免,连带巡查地方、考核政绩,虽品级不高,权力之大却属罕见。另有两位同僚分任副都御史、监察御史,以查漏补缺,广开言路。 文武百官怀着艳羡而又敬畏的表情看着关老爷子接过皇上亲手递来的官袍、冠冕、官印、绶带、玉笏等物,猜测他定会拿回家慢慢欣赏,哪料他竟当堂穿上官袍,戴好冠冕,用绶带绑紧官印,手持玉笏,中气十足地道,“皇上,臣欲弹劾太史令叶大人三十二条罪状。其罪一,于辽东行商之时来往于各方诸侯势力,里通外敌,泄露军情,致盖州一战我军惨败,死伤愈十万;其罪二,暗中资助成王、晋王谋反,后又改投皇上,居然以拥戴为功获封太史令;其罪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