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死囚,朝廷尚且留给他一线生机,对待无辜婴孩,只因他弱小,口不能言,腿不能动,便可以视而不见吗?你们觉得关夫人救错了,那明知腹中胎动,还把孩子与母体一同埋葬,就是做对了吗?你们的是非观,善恶感,朕着实不懂。” 他盯着宋玄,语气冰冷,“明知人命可救而不救,且反过来责备旁人救错,这种糊涂之语竟是从法曹尚书口中说出,朕深感震惊,亦失望已极。倘若日后有人命要案报予你处复审,你是否也会像今日这般黑白颠倒,善恶不分?” 他提起笔,一面缓言一面写下罢免文书,“国法乃稳固社稷之基,不可轻忽。朕断不敢将国法交予是非不分,善恶不明之人手里。明知里面有一条小生命,却连一层肚皮都不敢割开,宋大人既无胆魄,也不仁义,还毫无血性,着实没有半点可取之处,这驾部曹尚书的职位你就别坐了,让给别人吧。”话落看了看附议宋玄那些人,摇头冷笑,又指着为二位泰山进言的一名提刑官,说道,“新任法曹尚书,报上名来。” 那人万没料到天上竟掉下一个硕大的馅儿饼,砸得他脑袋发晕,恍惚中报了姓名,便见皇上在任命文书上落了御笔,盖了印玺,而后甩袖离去。 方才还踌躇满志的宋玄已面无人色,瘫软在地,被两名内侍拖出去,扔下台阶。他的拥趸莫不捶胸顿足,大感懊悔。 第88章 闹事 关老爷子和关父辞了官职立即出宫准备搬家。他们现在的居所乃皇上所赐,原是前朝某位王爷的家宅,规制很高,自是不能让平民居住。仲氏一句怨言都没有,立刻命仆役整装行李,又说阮家人今日格外闹腾,搬回老宅的路上可以顺便去看女儿,宽慰宽慰她,然后各自给阮氏上一炷香。 众人无有不应,利利索索地忙乎起来。 父子俩刚脱掉官帽,走出禁宫,阮家人就得了信,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尽可以打上门去好好羞辱关氏一番,扒下她一层皮。哪怕她是一品诰命,没了母族可以依靠,夫君又是一介庶民,还不任人践踏? 闹得越凶狠,关家人就越是名声狼藉,日后若想起复绝无可能。谁叫他们不识趣,挡了别人的路? 怀揣刚得的几万两银票,阮父阮母穿着丧服,抹着眼泪,带着一家老小堵在征北将军府门前,硬是要让赵家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好好的女儿交到你家将军手里,不过几个年头就落得这等下场,非但死的不明不白,遗体还被人一刀给剖了。小女亡魂若是入不了地府,投不了胎,岂不成了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连个来世都修不成?当年亲家公惹了官司被抓入狱,还是我家老爷左右支应才将他弄出来,定亲时你们口口声声说会好生待她以报答这份恩情,却是这么个报答法儿吗?把你们老夫人叫出来,我要当面与她对质!” 眼见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已把东西二府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管家急得满头大汗,连声道,“哎呀,老夫人您究竟听谁说了那等浑话?二少爷是二夫人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哪有什么剖腹取子!有什么误会咱进去解释,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是不是误会,你们把遗体抬出来让我看一眼她的肚皮就知道。我可是听得真真的,你们家大夫人厉害着呢,剖开肚皮又用针线缝上,把我家女儿当成什么?麻布口袋吗?对死者都这般不敬,来日必下地狱!”阮母冲地上狠狠唾了一口,表情万分狰狞。 有好事者兴奋起来,叫嚣道,“这位嫂子说得对,是不是误会把尸体抬出来让咱们瞧一眼就成了,废那么多话作甚?” “抬出来抬出来,赶紧抬出来!”起哄的人响成一片,一个二个绿着眼珠,专等着看尸体。 猎奇心理最怕互相感染,一旦群情宣泄就像洪水来袭,不可收拾。不过须臾,原本胆小如鼠的人竟也跟着喊起来,恨不得直接翻墙,闯入灵堂去。 就在此时,大门应声而开,关素衣领着赵家老小缓步走出,淡淡开口,“阮夫人,我与您对质来了。您说我亵渎遗体,令亡魂难安,然而您吵闹不休,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查验她的尸体,难道就不是亵渎?她还是您亲生骨肉,您也不给她留最后一丝尊严?” 话落看向人群,声音高昂,“亡魂要在人间逗留七日,鬼神亦在我等头顶三尺之处,众位抬头看看苍天,再垂首摸摸自己良心,在人家葬礼上如此吵闹,甚至意欲擅闯灵堂,掀开棺椁,抬出遗体,究竟是谁在丧尽天良?又是谁在冒犯神灵?” 本还情绪激荡的人群忽觉头皮发麻,脊背生寒,纷纷闭了嘴,垂下头去。不过一句话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