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以前我与祖父在外游历时曾遇见过一个靠腹语之术行骗的道婆。她能不张嘴,却同时发出五六种不同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把她请去作法的民众被她骗得倾家荡产也不生疑,我祖父戳穿她,竟被当地人围起来打了一顿。我实在气不过,回去以后琢磨了好几月,这才学会了变嗓与腹语之术,心想定要找那道婆斗上一斗,分个高低输赢,却没料她因敛财太过,被盗匪劫掠斩杀了。” 关素衣目光放空,追忆往事。她走过许多路,见过许多人,原以为自己才华盖世,前途光明,却原来终究斗不过人心,胜不了权势。这辈子她依然不愿妥协,却懂得了能屈能伸的道理。 圣元帝定定看她,不难想象夫人又气又恼却坚决不肯认输的模样。这样的她格外叫他心疼,更爱到骨子里。 “说起来,那苗人制作面具的法子只两种,一是直接剥取别人的脸皮;二是割掉某人腹部一块皮,用石灰水溶解血肉后蒙在活人脸上,将其五官拓印下来。夫人上次拿走的面具就是按照叶蓁的脸型拓印的,这张却是取了谁的五官?我仔细看了一下,似乎也不是人皮?”往事并不美妙,他刻意转移话题。 这张自然不是人皮,而是熬过的猪皮胶加上树脂调和而成,其五官是她随便雕刻的一个模子,往里浇灌冷却,剥下便成。她日后想扮作谁只需重新雕刻一个模子,压根不用杀人,更不用剥皮。 而且更妙的是,这种胶与脂的混合体泡过热水后很容易变软,覆在脸上随便捏一捏也能即刻变出一张新脸,但保持的时间不太长,不过两个时辰就会起皱,令人一眼堪破。 其中玄机,关素衣绝对不会告诉忽纳尔,他又没有得不到答案就睡不着觉的毛病。这样想着,她吃掉最后一个馄饨,忽然凑得极近,直勾勾地望进对方眼底。 夫人放大的脸庞近在咫尺,虽然五官平凡无奇,肌肤粗糙蜡黄,看上去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气味却十分诱人。作为一只半兽,圣元帝辨识心上人更多是依靠嗅觉,而非视觉,所以他心跳加速了,呼吸停滞了,一股热气在体内横冲直撞,继而全朝小腹涌去。 “想知道这是什么皮吗?”他听见夫人一字一句询问,嗓音不再是粗嘎的少年嗓音,而是独属于她的,带着缱绻媚意的甜蜜语调。 “想,想知道。”圣元帝喉头发干,心里更有一团火在烧,以至于残冬未过,额头却冒了一层细密汗珠。 假面还未撕掉,现在的关素衣还是那个刁钻耍滑的无赖。她咧开嘴笑了,目中满是闪亮的恶意,“想知道?但我偏不告诉你!”话落踢开矮凳飞快跑走,头也不回地摆手,“今天的馄饨你请!” 圣元帝立刻就想去追,却被摊主拦住,焦急道,“哎哎哎,客官哪里去?您还没给铜钱呢!” “少不了你的!”他探手去摸腰间,然后面色大窘——放银两的荷包不见了!何时丢的?凭他的武功,不可能身上少了东西都没发现! 摊主已然意识到什么,越发拽紧他不肯放手,嘴里嚷嚷着“吃白食,抓去见官”等语,引得路人围拢过来看热闹,丢尽了脸面。最终还是潜伏在四周的暗卫走出来,替焦头烂额的主子交了四块铜板,了结了这场纷争。 扫去满身狼狈后,二人走到僻静的角落交谈。 “主子,夫人忽然靠近您说话,以致您乱了方寸。便是在那时,她拿走了您腰间的荷包,然后跑了。我等不敢冒犯,只得放她离去。”暗卫一身平民打扮,面容也普普通通,见之即忘。这种长相最适合隐匿,所以圣元帝才会说夫人的面具做得漂亮。 “原来如此,夫人真是叫朕头疼!”他装模作样地按揉眉心,仿佛非常苦恼,嘴角却翘得老高,眼底亦满是笑意。连傻子都能觉出他的骄傲与快活。 另一名暗卫飞快绕进小巷,双手捧着一个荷包,“启禀主子,夫人雇了一辆马车回帝师府去了,把这荷包挂在车尾。属下怕别人偷走,只好趁机拿了回来。” 圣元帝眉头皱了皱,似有不快,打开荷包往里一看,却又容色大霁。只见里面放着一张纸条,上书一行小字——今天终究是我赢了。 没错,是你赢了!在朕爱上你的那一刻你就赢了。他小心翼翼地叠好纸条,放入荷包,先是挂在腰间,觉得不妥又收入袖袋,还是觉得不够保险,干脆揣进怀里。 “走吧,回宫。”一句话便令暗卫尽皆隐匿,他独自走出巷口,哼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小调,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 关素衣在马车里卸了面具,掀开车帘时惊得车夫目瞪口呆,却没敢多M.xIaPE.com